“少族長,咱們暫且不論這幾位‘勇士’圍打我顧家夥計的原由,能否先請個大夫來幫他看看傷?”
伊侖看了她片刻,對身邊的扈從道:“去請圖特過來。”
“多謝。”戚夙容行了行禮,然後吩咐幾名夥計將小六抬進帳篷。
“你們商隊的貨品價格是定的嗎?”伊侖將戚夙容攔在帳篷外,隨意靠在木樁上,目光幽深地望著她。
“散貨的底價由我定,具體價格可另行變動,差額算他們的額外收入。”戚夙容回答。
“哦?”伊侖饒有興致道,“這方法倒是不錯。不過,你那名夥計的胃口可你你大多了。”
“抱歉,是在下管理不嚴。”戚夙容一邊說著,一邊不經意轉過頭,正好看到一老一壯兩名男子跟隨一名扈從朝這邊走來。她瞳孔收縮,視線直直地落在那名老者身後的男子身上,心跳止不住加速。
是錦雲!戚夙容極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但眼中的喜色仍然難以掩飾。
伊侖先看了那幾人一眼,隨即又疑惑地看向戚夙容,問道:“你認識圖特?”
“有所耳聞。”戚夙容移開視線,盡量保持鎮定道,“據說他是西域頗負盛名的遊醫,比之中原名醫毫不遜色。”
“沒錯,圖特的醫術確實高明。你們運氣不錯,他剛好在你們之前來到渤亞。”伊侖未在深問,圖特已經走到近前。
“少族長,日安。”圖特朝他行了一個族禮。
“不必多禮。”伊侖的視線在圖特身後的男子身上掃了掃,問道,“圖特醫師,你身後這位是何人?以前似乎未曾見過。”
“哦,他叫‘默駝’,是我的仆從,他腦子不好使,但有一把子力氣。”圖特笑著回答。
“哪一族的人?”此人身材健碩,滿臉胡渣,頭上戴著一頂氈帽,頭發雜亂地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像一名逃荒者。
“是個漢人。”
“漢人?”伊侖眼神微沉,帶著審視。
“少族長不必擔心,此人隻是個傻子,話都說不清楚,老夫看他可憐才收留,如今已經跟了老夫一年多了。”
“嗯,行了,傷者就在裏麵,你們進去吧。”
圖特又躬了躬身,帶著“默駝”進了帳篷。
戚夙容一直保持沉默,不露痕跡地打量那名被圖特稱為“默駝”的男子,再次確定那人正是她一直在尋找的錦雲,但錦雲卻像是不認識她一般,眼神渾濁,毫無起伏,直到走進帳篷也不曾看她一眼。
怎麼回事?難道真如圖特所言,錦雲傷了腦子,變成一個傻子了?
戚夙容壓下心中的疑惑,對伊侖道:“少族長,在下也想進去看看,失陪了。”
伊侖並未阻攔,目送她進帳。隨後,他招來一名扈從,下令道:“分別派人監視圖特、默駝和顧家商隊的人。”
戚夙容走進帳篷,一眼便看到圖特正盤坐地毯上檢查小六的傷勢,而錦雲則呆呆地佇立在一旁。她狀似隨意地走到錦雲身邊,斜眼打量他。
錦雲似乎毫無所覺,對周圍的一切全都視而不見,隻知聽命行事,圖特叫他做什麼便做什麼。
戚夙容一陣心酸,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如今卻如木偶一般,死氣沉沉。原本以為他是故意偽裝,如今看來,恐怕是真的傷得很嚴重。若非如此,錦雲不可能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連一個暗示的眼神也沒有。
錦雲,錦雲,夙容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好嗎?兩年的時間,七百多個****夜夜,她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尋找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相認。她忍住淚意,強自振作。
沒事,至少知道他還活著,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即使將來錦雲再也無法恢複神智,她也願意守護他一輩子。
過了一會,圖特診斷完畢,說道:“他傷得不重,都隻是些外傷,按時抹藥,休養幾天就行了。”
“多謝大夫。”戚夙容看著正在整理藥箱的圖特,說道,“大夫,你這些傷藥能擦幾天?”
“夠用到他傷愈了。”圖特回道。
“我們商隊常年行商在外,難免會有些小傷小痛,此行攜帶的藥物不夠,能否向您采購一些?”
“我確實還有不少好藥,你們想要多少?”
“常備藥品,每種五十瓶。”
圖特吃驚道:“你要這麼多做什麼?”
戚夙容笑道:“素問圖特醫師醫術高明,煉藥亦是一絕,如今難得遇上,自然不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