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喚管家取來府裏近一年來的收支賬冊,翻閱了幾本,我不由暗自吃驚。
比起舒舒覺羅氏那兒的勤儉節約,幾乎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伊爾根覺羅氏那一房賬麵上的支出簡直是花錢如流水了。
“菊夫人那兒每月的例銀我記得以前不是這個數,什麼時候改的?”舒舒覺羅氏帶著兩個孩子,三口人一個月的花銷才給二百兩,這明顯是不合理的。
“去年田莊和果園都遭了旱災,收成不好,側福晉吩咐府裏的銀子要省著點兒用,所以……”
我嘴角輕勾,笑得嘲諷。既然是削減日常支出,那麼要減大家一起減才叫公平,伊爾根覺羅氏把舒舒覺羅氏那一房的月銀減到不能再減,她自己怎麼一個子兒都沒少花?
“為什麼側福晉那兒做了一次衣服就用了五百二十兩?而且不到一個月就又做了一次?”我點了賬冊上的幾個數字,又問道,“還有,你看,七月初三有一筆三百兩例銀外的支出是記在側福晉的名下,名目寫的是妝粉銀子,同樣的,七月十八和七月三十又有兩筆三百兩,請教管家,側福晉到底用的是什麼妝粉?”貴不說,還要一個月買三次的?
“這……”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神閃躲。
我輕輕一笑,將賬冊翻過一頁。“我的問題讓管家很難回答麼?”
“不不……”管家慌忙擺手,神色緊張。“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我這個嫡福晉一直待在房裏調養身子,不管事,皇子府裏的女人側福晉最大,那個女人不好得罪是不是?
管家支支吾吾還是不答,我合上賬冊,站了起來。“沒關係,管家有顧慮不願對我說我不勉強,這些賬本先留在我這兒,等十四爺回府,他過目了之後,由他親自問管家吧。”
“咚”地一聲,管家跪了下來,臉上滿是惶恐。“福晉饒命,奴才……奴才……”
我一揮手,不想聽他的辯解之詞。“那就告訴我實話,這些銀子側福晉用到那兒去了。”伊爾根覺羅氏到底有什麼能耐,連管家都那麼怕她?
“回福晉的話……”管家頓了頓,露出豁出去了的表情,說道,“側福晉的額娘每個月都會來府裏探望側福晉,每回老夫人臨走,側福晉都會派人到賬房支一筆銀子孝敬老夫人……”
我明白了。皇帝賞了四千兩銀子我能高興個半天,敢情伊爾根覺羅氏拿十四的錢不當錢,自己大手大腳不說,還補貼娘家去了!
這管賬的賬房也有問題,伊爾根覺羅氏那一房的賬做得亂七八糟,盡管已經有心在賬麵上為某些不合理的支出做掩飾,卻還是漏洞百出。明明是伊爾根覺羅氏把銀子拿去倒貼娘家,賬麵上記的卻是購買胭脂妝粉,這不就是在做假賬麼?
“去把所有的賬房都叫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打開門,吩咐外麵的仆人。
皇子府一共有三個賬房,各司其職,分別管理京郊的田莊糧稅、人丁賦稅和皇子府內日常收支,換句話說,十四手上有多少財產都是由賬房管著的。
賬房為了替伊爾根覺羅氏掩飾支出銀子的實際用途而做假賬,這是一件後患無窮的事,這樣的賬房操守有問題,能幫著伊爾根覺羅氏作假,有一天就會幫著外人吃裏扒外,到時候十四的家底都給搬空了也沒人知道。
仆人領來賬房,三個人一字排開,望著三張陌生的麵孔,我詫異地發現,原來府裏的賬房已經全部換了人,而我卻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