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憐的親親兒子。“今兒下了課，額娘去接白起回家好不好？”我許諾道。要我哄慰他說到宮裏讀書是件十分快樂的事情實在很違心，我說不出口，隻能想出這個辦法。
弘明望著我，眼睛眨了眨，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額娘說話要算數。”
我微笑。“額娘什麼時候騙過白起了？額娘說過的事兒就一定會做到。”伸出小指鉤住小家夥的，鄭重其事地同他打個勾。“就這麼說定了。”
“嗯。”小家夥應聲，臉上苦悶的表情淡了一些，卻還是絲毫不見歡快。
我看得心疼，但暫時又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安慰他，這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他終是需要自己麵對和適應。
重新牽起兒子的小手，領著他出了房間，往前廳走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哥哥！”
到了前廳門口，一聲稚嫩的童音令我微微一訝。
瑞珠抱著弘暟站在大廳裏，弘暟一見我和弘明進門，使勁扭動身體，要瑞珠放下他。
“哥哥！”
弘暟兩隻腳一著地，就見他邁開腿，咚咚咚地跑過來，撲到弘明懷裏，摟住哥哥。
我疑惑地望向瑞珠，弘暟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
“四阿哥今早一醒，就吵著要見二阿哥，奴婢抱著四阿哥到二阿哥房裏，半路上遇見趙嬤嬤，嬤嬤說福晉領二阿哥用早膳去了，奴婢就把四阿哥抱來了。”瑞珠說道。
“弘暟想哥哥……”弘暟眼淚汪汪的，從今天起，哥哥每天都要進宮讀書了，沒有人陪弘暟玩，弘暟想哥哥，心裏好難過。
透明的淚珠自弘暟的眼眶滑下，弘明伸出手替弟弟擦掉。“弘暟已經四歲了，阿瑪說，咱們都是男子漢，不能動不動就哭。”先前還在為上學跟我鬧別扭的小家夥一下子展現出兄長的威嚴，變成了小大人。
瞧著這小哥倆兄弟情深的感人場麵，我不禁彎起唇，想笑又不能笑。
隻是去到宮裏讀個書，傍晚就回來了，有必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麼？
“好了，既然弘暟來了就陪哥哥一塊兒吃早膳吧。”我一邊挽起兩個孩子，一邊吩咐瑞珠傳膳。
二阿哥入宮讀書的第一天，廚房準備了他最喜歡吃的金絲卷。弘明在盤子裏挑了一個大的，先給弟弟，然後自己拿了一個小的，默默地吃了起來。
我給兄弟倆盛了粥，一碗給弘明，另一碗一口一口地喂著弘暟，弘明始終不發一語，安靜地吃著早點，他鬱鬱寡歡的模樣堵得我心口難受。
“福晉，車已經準備好，在門外候著了。”
高安躬身站在門口，出聲稟報，我這才發覺，一頓早飯在不知不覺中已花去太多時間，今天是弘明第一天入學，在上課之前還要行拜師的儀式，遲了不好。
我看向弘明，他瞧了瞧我，無言地放下湯匙，用丫鬟遞來的布巾擦了擦嘴，然後站了起來。“額娘，我走了。”
低低的嗓門好似帶著哭音，他耷拉著小腦袋，走向高安，由高安牽著手，往外走去。
望著那顯得格外落寞的小小身影漸漸隱沒在稀薄昏灰的晨光中，我心頭忽然一陣酸澀。高安送弘明入宮我絕對可以放心，可是……
我倏地站起身，彎腰抱起弘暟，立即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