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七微微替大小舅子陳振聲擔心,覺得他怎麼結交的人這麼複雜,他看到陳振宇也很冷落那些人,忽然想到,這些人有可能是聽說嶽父升官,專門過來示好的,要不,同學不在家,他們也不告辭。
廖七無聊地抬眼望著窗外。
“廖大人!”是陳福生。
“家母過來拜見陳夫人,我還得等待一會兒,左右沒事,想想你討教討教。”
廖七見他態度十分誠懇,不像是挑釁的樣子,微微揚起眉毛:“陳舉人客氣,我還不及你呢,連個舉子的功名都沒有。”他那次想要下場,被皇上派到江南了,這一次,他借口母親極力反對,害怕他考不上,讓人笑話,其實是朝熙不想讓他去考。
“我跟著陳大人學過幾天武,也就是一點點防身術,大人說我的不實用,讓我如果碰上像你這樣以武傳家又在軍中練過的,多討教多學習。”
廖七覺得有點意思,再說,他也可以趁機教訓教訓他,覺得他竟然敢拒絕妞兒的好意。雖然沒人說妞兒有過那意思。廖七覺得,陳福生應該垂涎妞兒被拒絕,那樣他才覺得順氣。
陳福生的功夫讓廖七意外,那絕不是三腳貓,但和他比還是要差些,陳福生挨了一頓胖揍,神情卻非常愉悅,他咬牙讓自己站得筆直,對廖七深深一諾:“謝謝廖大人指教。”
“你的功夫真的是嶽父教你的?”廖七問。
“我對外從來不敢這麼說,陳大人公務繁忙,隻是閑暇時指點過幾次,我心裏雖然深承其情,但在外麵唯恐丟了大人的臉,都說是自己偷學的。”陳福生臉上還有點羞赧,“大人曾說過,我一個人獨練,那是花拳繡腿,可我實在找不到能過招的人,剛才大著膽子求你,沒想到廖大人果然心胸寬闊。”
廖七忽然後悔,覺得自己下手有點重。
“你可以和振聲弟對練啊。”
“母親不許。嗬嗬,你不知道我母親,承夫人大恩,我在二少爺和三少爺跟前,不要說對練拳術,就是拍個蚊子,她都覺得心裏有愧。”
難怪,在這樣的環境下,陳福生要承受多重的壓力啊。
廖七還當陳福生過來,是想尋求嶽父保護的,看來,說不定他母親有此意,而他,大概恨不能不來呢。
“陳大人對我有教養之恩,他回京城,我是誠心來拜見的。”陳福生似乎猜出廖七的心思,向他解釋道,“你沒有和陳大人朝夕相處過,不會有那種感覺,我不管心裏有什麼疑問、難過和委屈,他都能知道,都能三言兩語幫我開釋,他是除父母之外我心裏的另一個親人。”
“你下一場科舉,參加不?”廖七換了話題,陳福生越說,他心裏越覺得自己心胸不夠。
“參加。”陳福生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我不聽父母教誨,蹉跎了六年歲月,已經很羞愧了。”
“可這六年,我想你一定沒有白活。”
廖七一句安慰的話,換來陳福生一個深揖:“廖兄懂我,經受挫折,才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晚上回家,廖七第一次很坦誠地和妞兒說起陳福生:“這個人很值得交結,是個磊落的君子。”
“就是心思太重。”妞兒一笑,“不及夫君灑脫。”
廖七心情莫名地好,他自謙:“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我還不夠大氣,所謂宰相肚裏能撐船。”
“嘿嘿,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有點小心眼。”妞兒頑皮地一笑,“心眼小,隻能裝下我一個,你心大了,我就不知道被拋到哪個角落去了。”
“哈哈,夫人真是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廖七沒想到沉默寡言持重內向的妻子,還有這樣的一麵,他欣喜地抬眼,卻看到妻子舉著女兒擋在麵前,她還是害羞了。
囡囡還以為父母逗她玩的,她舉著小手,對著父親笑,廖七接過女兒,笨拙地抱著,妞兒趕緊過來,糾正他的姿勢:“讓她的小屁股坐你這個胳膊上,你的那個手,護住她的腰背,哎,對,不要把他緊緊摟住,那樣她反而不自在。”
妞兒借著這個,掩飾她的羞赧,她這還是第一次在丈夫跟前,想要恩寵,想要唯一的愛意。
廖七麵對她的索取,心裏湧出的卻是甜蜜,妻子心裏愛他,才這麼想要回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