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聲不至於把馨公主扔井裏,但他卻可以不理她,公主為他添茶,他也不喝,讓安心送了飯進來,他也不吃。
“駙馬,都是我的錯,你就別氣了好不好?”
沒聲音。
馨兒急了,她左轉右轉,最後拉開振聲的手,坐他腿上,陳振聲最喜歡這樣的,十年了,兩人最親密的話語,都是這樣說出來的。
今天馨兒覺得不對勁,陳振聲的胸懷,不是那麼溫柔,他的人,整個緊繃繃的,繃得她覺得,駙馬就像椅子凳子一樣,是個冷冰冰的物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她隻好又起來,在他身邊轉圈,想要他吃點東西,一直折騰到飯菜再次涼了,陳振聲也是一粒米都沒吃下去。
“好吧,你說怎麼辦吧,你隻要肯原諒我,殺了我剮了我都隨你,隻要你不生氣。”
陳振聲還是跟木頭一樣,一聲不吭,馨兒終於折騰累了,找個椅子坐下,無奈又愧疚還有幾分生氣地看著他。
兩人在屋裏默默相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馨兒以前很少像今天這樣,走這麼多的路,這會兒困勁兒上來,控著不住的想睡覺,她每次打瞌睡驚醒,就趕緊站起來,借此提神,可最後,她終於又累又困,什麼時候靠在椅子上睡著,自己也不知道。
雲霞早就悄悄進來,站在門口,盡量讓自己成為這屋裏的一桌一椅,或許她足夠努力,駙馬並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這時候,她輕輕出門,招來彩霞,兩人攙著公主回屋。
馨兒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舒服地睡在床上,大發脾氣。
“駙馬不睡覺,他身體壯實,可公主你怎能扛得住呢?就算要駙馬解氣,你也得自己健康啊。”雲霞跪下使勁辯解,還是讓馨兒趕出去了,這一天都是彩霞來服侍馨兒。
馨兒很強,她梳洗了,來到駙馬書房,安心在門口轉圈,馨兒直覺很不妙,進屋,果然陳振聲坐在椅子上發呆,麵前擺著涼了的飯菜。
“好吧,你不吃飯,我也陪著你一起挨餓。”
陳振聲就像聽不見一樣。
馨兒和駙馬賭氣,一直到中午,陳振聲的嘴唇,都幹裂了,臉上的顏色,也變得蒼白,馨兒站在他麵前,見自己怎麼勸解也沒有效果,傷心委屈全湧上心頭,她氣恨地抓起桌子上的筆筒、鎮紙,本來打算丟到陳振聲身上,她舉起來又覺得他沒吃飯,怕他經受不住,便哭著,狠狠摔在地上:“嗚嗚,你去死吧,我也不活了,但凡我又幾分奈何,會那麼折騰嗎?你光想著你自己,你委屈,我又多委屈你知道嗎?嗚嗚,折騰,你當我喜歡折騰嗎?嗚嗚——”
早上沒吃飯,晚上沒睡好,這幾天出遊又累了,馨兒哭著哭著,身子軟軟便向下倒去,彩霞站在牆角,趕緊往過跑依然來不及了,她下意識地驚呼,害怕公主磕到桌子角上去。
陳振聲還自顧自在生悶氣,公主哭喊,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還在忙著自己傷心,根本沒有看,也沒有聽外界的一切,公主在他麵前倒下,他也不過是下意識地一伸手,就把她撈懷裏了。
馨兒也是一時頭暈,心智還是明白的,她見陳振聲還是一副呆樣子,身上依然僵硬著,禁不住悲從心起,她伸手讓彩霞扶著,哭哭啼啼地離開了書房。
下人們這幾天可倒了黴,公主不理人,駙馬也不理人,他們左求右求,總算都吃飯了,可是都隻吃一點兒。
徐常比誰都急,外麵還有個人呢,那女子倒是很淡定,每天該吃吃該睡睡,但那是個禍端,得趕緊處理了。
這天,他不顧彩霞和雲霞反對,跪倒公主跟前:“主子,外麵的人,怎麼辦?打發了嗎?”
“你把身契還給她,讓她走了算了。”公主難過了幾天,今天好多了,徐常問她,她思路很清楚,也知道該怎麼辦。
“六千兩銀子呐。”徐常很心疼,但也沒奈何,轉身出去了,想了想又踅回來,“公主,讓她伺候你也好啊,這麼把人放了,駙馬也是一時生氣,說不定後麵又變心思呢。”
“那你等等。”
公主仔細思量這些天的情形,起身去了駙馬的書房。陳振聲沒精打彩地坐在那裏,對著筆墨發呆。
“駙馬,我有話要說。”
陳振聲茫然地望著她。
“你說說吧,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是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要我死都行,但你要是錯了,別怪我動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