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季 驚變
將軍塚麵積大約一百畝,位於深山盆地,氣候四季皆宜,常年滿目翠色,一條大河橫穿而過,整個盆地常常水汽彌漫,守墓一族在其中開墾梯田,過著漁牧而歌的生活。
“真美呀!”張國強站在將軍塚的入口,看著腳下的這片呈現出不同綠色的盆地,耳邊鳥鳴零星。
“等到了下麵才美呢?”續宏誌說。
一行人浩浩蕩蕩衝下山坡,興奮得像撒著歡兒。
然而隊伍一直漫過村莊也沒有發現一個村民,衝過頭的隊伍又折回,在村子裏四處喊了一會兒,整個村子靜悄悄的。
每樣東西都井然有序,隻不見一個人影,不少擇菜的籮還放在村口大樹下,籮裏麵的菜已全蔫掉了。
“汪大、小李、黃歡……”續宏村裏村外到處喊他認識人的名字,一直找到田頭,田頭犁還插在地裏,拉犁的牛不知哪去了;裝水的瓦罐在田埂樹下,裏麵還有一半水。
“他奶奶的,都跑哪去了?”
“是不是出去趕集玩了?”孫幕僚講。
“狗屁,守墓一族曾立重誓,一步不離,永遠監守將軍塚!”續宏誌說。
“而且趕集也不可能把雞、狗都帶走?”花榮說。
“突然發生的,很可能有外力威脅。”甘遲說。
“快來呀!”村子裏突然有士兵喊,幾個田埂上的都向村子跑去。
看見甘遲和幕僚們也來了,喊得士兵嚇了一跳。
“發現什麼了?”
“我……我們發現了一大鍋白水煮肉,喊大家來嚐嚐……”士兵,特別是野戰兵都很粗魯,加上戰場條件艱苦,發現吃的就扔到嘴裏去是常有的事。
“胡鬧!”甘遲訓到,“我看你們是想嚐嚐軍棍!”
抬著鍋的兩個士兵被訓得不敢抬頭。
“給我全倒掉,再傳我命令下去,”甘遲對身邊的一名親兵講,“此處古怪,無論食物、飲水暫時都不要去碰。”
“還不快去!”甘遲對抬著鍋的兩名士兵說。
兩個家夥一哆嗦,就準備抬走。
“等等——”花榮說,他走上前,再鍋邊看了半天,突然抽出短匕,一匕首挑出一大塊肉來,舉給甘遲看。
大家看著這塊沒煮熟的生肉,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接著所有人臉色同時一變,更有幾個到一邊吐去了,甘遲臉色也非常難看。
那塊肉上有一顆很大的長毛黑痣。
“甘將軍,您來看看!”不遠處傳來大祭祀豸的聲音。
豸站在村尾的一棵樹下,旁邊的幾名士兵神情古怪的看著他。
“甘將軍,您看這是什麼動物的骨骼,怎麼如此詭異?”
樹下堆著一大堆骨頭。
“死了這麼多?這不就是人的骨頭,難道大祭祀沒見過?”甘遲說。
“人的骨頭?”豸臉上汗慢慢就出來了。豁實槍鳳人類沒有死亡,沒人見過死人骨頭。
“這就是人的骨頭?”
甘遲神情也有些古怪,蹲下來,翻了翻骨頭。
“這裏有什麼吃人的猛獸?”
“吃人的猛獸?難道有什麼東西會吃人?”祭祀說。
甘遲撿起一塊腿骨,上麵還有一些牙印。
續宏誌看了看,神情也古怪起來。
“這是人的牙印。”他說。
又有人趴到一邊吐去了,包括張國強,剛在那邊吐過,現在又到這邊來吐。
豸的臉色慘白。
“將軍,這裏有個人!”遠處一名士兵喊。
一群人匆匆忙忙趕過去。
一個大糞坑,人是從裏麵爬出來的,身後拖出一條長印子,已經氣絕身亡。
“厲虎!”徐宏誌大喊一聲,不顧肮髒,撲上去把人翻過來。
“給他洗一下,馬上複活。”甘遲說。
幾個士兵把厲虎略微衝洗之後,放到地上,又有士兵撿了一些比較完整的骨骼過來,在地上排好。
大祭祀豸強忍胃部不適,運行起鎮魂儀式。
儀式結束後,厲虎有了反映,但是骨骼們一動不動。
豸搖搖頭說,“他們複活不了了。”
孫幕僚在一邊說:“不用試也知道呀,都變成大便了。”
甘遲狠狠瞪了孫幕僚一眼。
一陣劇烈的咳嗽,厲虎嘴裏湧出一堆髒東西,然後眼睛睜開了,看見了續宏誌。
隻見他雙眼圓瞪,用盡全身力氣,揮手指向西北方,大喊一聲:“快!彭喝德!”
%%%%%%%%%%%%%%%%%%%%%%%%%%%%%%%%%%%%%%%%%%%%%%%%%%%%%%%%%%
距離甘遲第二次遠征將軍塚三個多月,這是彭喝德流火七月中普通的一天,磨刀匠郝老頭一大早趁早涼起身去城裏最大的酒樓晚晴樓刨砧板。
晚晴樓四十幾塊砧板用的久了,中間都凹了下去,大師傅們剁肉切菜極不方便,前兩天就派夥計來喊,因為天氣實在太熱不想動,一直拖到今天。
小夥計幫郝老頭把砧板和十幾把菜刀搬到城外小河邊,郝老頭坐在長條凳上,吸了袋煙,看看天色不早,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刨起來,這是技術活,要刨的一水兒平可不是人人都能辦到。
刨木花慢慢推成一堆,郝老頭汗流浹背,中間跑來過幾個小孩圍著看,後來又跑掉了。
終於在10點前都刨好,算算幹了快六小時。郝老頭拾掇了長條凳,做到樹蔭下消消停停的磨起刀來,刀是球墨鑄鐵的,蹭兩下就飛快,郝老頭先用粗粒子的磨刀石磨一會兒,再從條凳下麵摸出一塊油砂石,細細的磨。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兩點多,郝老頭點了第二袋煙。肚子空空的,熱得什麼都吃不下,又困,一袋煙下肚,精神多了。這時郝老頭突然覺得大地震動起來。他站起身,看見遠處地平線上騰起一片滾滾煙塵……
“是商隊麼,怎麼這麼大動靜?”郝老頭心下疑惑,但沒多想,又轉頭磨刀去了。
%%%%%%%%%%%%%%%%%%%%%%%%%%%%%%%%%%%%%%%%%%%%%%%%%%%%%%%%%%%%%
公主午後被驚醒,全身是汗。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皺著眉,到隔壁隔窗一看,原來是曹先生和城主曇玄低頭下棋,落子“劈啪”。
無聊賴,蟬兒不在,小刀也被趕走了,這孩子年紀漸大,這麼熱的天,還讓他膩在這兒,諸多不便。
公主稍微收拾一下,去了後花園。
應曇玄之邀,搬到城主府上已一個月,掐指算來,最多再一個月,將軍們就要回來了。
後花園沒有一絲風,荷葉都幹得卷了邊。水塘邊,小刀戴了頂草帽正釣魚,看見公主,也不聲不響,苦著臉,很苦惱的樣子。公主對他笑了一下,笑容也瞬間就在小刀臉上浮現出來。
公主對小刀揮揮手,小刀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了,爬起來就向公主這邊跑,魚竿、釣著的幾條魚都不管了。
公主看著小刀興高采烈的樣子,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對小刀搖了搖頭,小刀一下站住了,不知該怎麼辦好,最後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公主心裏也不好受,回頭走了。
小刀的心思越來越明顯,然而,在公主看來,這是想一想都不應該的。
公主走到看不到小刀的後花園另一角,坐到樹蔭下的秋千上,輕輕晃著,想著心思,突然聽見圍牆外遠遠的傳來一陣騷動。
%%%%%%%%%%%%%%%%%%%%%%%%%%%%%%%%%%%%%%%%%%%%%%%%%%%%%%%%%%
郝老頭聽見身後動靜越來越大,像萬馬奔騰,但他沒動,更專注的磨著手裏的菜刀,他早已過了好奇的年齡。
然而,動靜像是直直向著自己而來,郝老頭實在忍不住回了頭,才回一半,脖子一涼……
一匹黑馬從郝老頭身邊一擦而過,同時馬上騎士手中閃了一下白光,郝老頭的頭衝天而起,落到地上滾了兩下,眼睛沾滿白灰,眨了眨,仍一幅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大批的軍隊衝入了不設防的“彭喝德”。
%%%%%%%%%%%%%%%%%%%%%%%%%%%%%%%%%%%%%%%%%%%%%%%%%%%%%%%%%%
軍隊如快刀切豆腐,馬不停蹄的把彭喝德犁了一遍,很多人不知道什麼事就死了,等軍隊整隊,第二遍犁回來,人們才知道哭爹喊娘,四下逃跑。
軍隊在城裏殺了兩個來回,城主府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此時整個彭喝德都已炸了窩,無力回天了。
護衛隊護衛著城主和公主一行人,從秘密通道逃出城,身後緊緊追了一隊騎兵。
城主曇玄邊逃邊回頭看,看著看著臉色慘變,竟像嚇破了膽,也不指揮了,低頭猛逃。
騎兵離城主們越來越近,護衛隊一批步兵自動停下來,擺好陣勢,準備迎敵。然而幾乎沒有滯絆一下騎兵的腳步,便被全部殺散。
陸青牙罵了句“沒用的東西”,撥轉馬頭,帶著二十幾名甘遲的兵殺了回去,阻擋了騎兵們大概5分鍾,魁梧的身影就慢慢淹沒在騎兵群裏,仍能看到他奮力拚殺,但騎兵們繞開他,向著城主們追來。
城主的騎兵衛隊全部殺回頭,又阻攔了一批騎兵,還有三騎(JI)騎兵緊追不舍。
此時亡命而逃的人隻曇玄、曹先生和公主、小刀了,逃跑時沒找到蟬兒,此時也不知是生是死。
四人四匹馬,跑的風馳電掣。
但騎兵越來越近。
小刀一拉韁繩,黑馬前蹄騰空,嘶鳴了一聲。
公主回頭大叫:“小刀!回來,你打不過的。”
小刀看著公主慘然一笑,撥轉馬頭殺了回去。
小刀抽出腰間的小刀,向著騎兵們衝刺。
小刀曾想換一把長刀來練,但陸青牙說,刀無論長短都有刀的氣勢,沒必要,小刀就一直用這把公主送的小刀。
騎兵們看著小刀揮舞著手中的小刀衝刺,都有點忍俊不禁。但表情仍然嚴肅,其中跑在第一個的,已經把手中的槍舉了起來。
奇變突起,小刀忽然從馬上一躍,撲到了第一個騎兵的懷裏,手中小刀一揮,割斷了他的脖子。
小刀將屍體扔下馬背,倒騎在第一個騎兵的馬上,此時第二個騎兵也衝過來,挺槍就刺。
小刀將第一個騎兵的槍猛地一擲,擲進了第二個騎兵馬的前腿間,馬腿在槍杆上一絆,在槍尖刺中小刀前,第二個騎兵從馬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