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北京的秋天依然豔陽高掛,雖然沒有了夏天那火辣辣的感覺,但帶給人的感覺卻是放射著絲毫不遜於夏日的熱量。
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內雖然數台大功率地中央空調在全力工作著,可效果卻不甚明顯,那絲絲的餘熱還是不斷地侵襲著正在等車的人們。
一眼忘去,可以看到大多數人都在拿著東西使勁地給自己扇著,當然其中不乏一些稍微高檔的,拿著掌式的電扇在自己腦袋邊上來回晃動,也有不少的人沒有這些設備的,隻能拿著手中不算大的車票來回瘋狂地扇動。
在這樣的地方,在這樣的時節,本來全身無甚汗水心中亦無暑意的人,隻要一進入這個畫麵,相信隻肖一小會兒,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隨後徹底溶入這個畫麵裏麵。形成這十月北京生活的一部份。
而相鄰候車大廳的售票廳,則更是一片火熱,剛走至門口,便可以看見每個窗口的前麵都排著一條條的長龍,當然其中也有例外,而這個例外也實在是太例外了,帶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非常地怪。
在數個學生售票窗口,除了其中的一條,其餘的皆如其它窗口一樣,排著長龍,但就是這一個的例外,不由得不讓人聯想到,這個售票機壞了?亦或是……
但很明顯造成這樣情況的原因不在於車站本身,而是別的原因,也許一切原因就在這個窗口三米處的一個學生的身上。
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右手掛在右肩拿著一隻背包,一頭黑色的頭發,梳著個流海,再看若有所思的星目,一對濃而不粗的眉毛,下方中國人特有的鼻子,跟一張適中的嘴,下方那微向外翹的下巴,配上那白晰紅潤的臉龐,帶給人的就是震憾。
帥,帥到頂點了。但同時也怪異到了極點。
在排著隊的長龍裏麵,又或是並沒有排隊的人,一個個都是滿身汗水,而這個大小夥卻身上未滴一滴汗水,更沒有一點點熱的感覺,這就非常怪異了。再加上有一些試圖靠近他的家夥無一例外地都連打數個冷顫,隨後,二腳帶著明顯的抖動離開了這個窗口。
估摸著這個窗口為何沒有人,敢情就是這個小夥子的原因。
“喂!你倒底是買不買。”發現沒有人來自己這個窗口買票的一個阿姨,終於忍不住地問起了眼前的這個身高快有一米九的小夥子。
小夥子終於抬起了剛才微低的頭,看向窗口,刹時,裏麵的阿姨就覺得四周空氣好像變稀薄了,而全身如掉落在冰窯裏麵,但一眨眼的功夫,這些感覺就消失了。但身上還是忍不住地連打了幾個冷顫。
看著走近的學生,售票員不由得心中大是讚道:“好一個俊俏後生。”但看到那雙充滿著傷感的雙眼,不覺被其所感染,雙眼微紅,鼻子也不由得發酸。
小夥子走近窗口,不由得大為驚訝,心中疑道:“怎麼我這排這麼空呀,而他們那邊這麼擠?”但心中有疑問歸有疑問,畢竟別人不來幹自己何事,隻要自己買好了票,早日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就成了,想到這裏二眼不由得一暗。
售票員本來就被那一雙眼睛搞得也想跟著難過,再看到二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下來,不由得大為心疼地對已經走至窗口的小夥子道:“小夥子,看你好像有什麼不順心的事,跟阿姨說說,這樣心裏會好過一點。”
聽到萍水相逢的售票員如此一說,趙起不由得勉強一笑,隨後道:“沒什麼事,阿姨,給我一張南下的票。”
售票員聽到眼前這個學生竟然說是要南下,而沒有說出地名,更是堅定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小夥子,年青人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可以頹廢一下,但畢竟以後的路長著呢,有什麼事情可以跟人說說,這樣就算別人不能為你分擔什麼,但至少也可以疏緩一下心中的鬱結。”邊說著,二指飛快地在鍵盤上麵操作,緊接著一陣打印機的聲音由窗口裏麵傳來。
“這是給你的票,到蘇州的,可以上那裏的園林看看,那裏的景致應該可以讓你心情有所好轉。”售票員遞出票給站在她麵前這個英帥的後生。
小夥子聽到這一番話後,雙眼明顯朝售票員投出一抹感激的神色,隨後疑道:“蘇州園林真有這樣美嗎?”
售票員笑道:“美不美你一看就知道,再說了,江南一帶的地方又不止蘇州園林這一個地方,隻是園林是最具有代表的一個,比如周莊啦、太湖啦等等,包管你一到哪兒就會被其迷住了。”
聽到這樣的介紹,小夥子點了點頭道:“那就去看看吧,反正離開這裏就成了。”
售票員聽到他這樣無奈的話,心中無來由得一痛,仿如自家孩兒受了傷害一般,還是不忍地道:“小夥子,心中有什麼難過的事情,讓你如此討厭這個城市,說出來聽聽好嗎?”
接過他遞來的學生證,售票員打開了學生證,隨後又操作了起來,等待著眼前這個叫趙起的叫小夥子慢慢地思考著。
的確,現在在趙起的腦中就是在思考著到底是說與不說,說出來真的能如這個阿姨所言般的有所好過一點嗎?可要是沒有效果呢?……
心中起著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售票員將已經用完的學生證遞給了趙起,帶著憐惜地微笑道:“孩子,現在這個窗口反正沒有人在排隊,你可以慢慢地說,阿姨可以給你開解開解,你不用擔心我會笑你,畢竟我也是由你那個年齡過來的,再說了,我跟你亦隻是萍水相逢,就算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對別人到處宣揚,對於你來說,我隻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你,也隻是我人生中開導過的一個孩子,一個我傾聽著他故事的孩子,一個我希望他可以重新振作的孩子,一個將會成為社會棟梁的孩子。”
趙起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熱心的阿姨,臉上展露了一點微笑道:“阿姨,我本想告訴你,但我想了想還是算了,不是我不信任你,隻是不知如何啟口,但我還是謝謝你。”
售票員無奈地笑了笑,接過趙起遞來的三張大鈔,隨後找零給了眼前的這個清華的高才生,目送著這個奇怪的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緊接著在她的窗口前排起了如旁邊一樣的長龍。而她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但她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就是那喊醒趙起那瞬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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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月台的趙起終於看到了那班將要帶著他南下的列車,而他此時的心情也稍有好轉,也許是剛才跟那位售票阿姨聊了一下的結果吧。
趙起苦笑了一下,不是他不想接受那位阿姨的好意,隻是在他的想法裏,既然要離開這裏,那就不想在跟這裏的人有任何一絲瓜葛,更不想欠一絲人情,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想說。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生在北京長在北京,父母均在北京,朋友亦在北京,這一切豈是他說斷能斷的。不過此時受到打擊的他又怎會想到這一方麵,心裏有的想法,隻是離開這個傷心地,自己一人好好地出去。
父母?也許等自己在別的城市闖出一番天地的時候再接他們跟自己同住,也免得他們倆每天起早貪黑不知忙些什麼。
看了一眼四周亦在等待的乘客,趙起不由得大歎自己一身內功果然是寒暑不侵呀,要不自己也許也會跟他們一樣全身都是汗吧。
看著來往不梭的火車,趙起亦隨著人流向車內走去。
終於趙起踏上了這般底站是上海的火車了,而那本已稍平的思緒更是隨著自己腳踏例車的那一刻開始,像是魔幻般地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心情馬上好了起來,但亦感慨地想到了那首國外名句: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