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管事,有時是圖清培養的,但指定人了之後,都交給圖運去管理了,每天的瑣碎事物,多得很。
衛國公雖說把管家的信符拿在他手上,但家裏的事,很少過問,圖門去請示,經常也不吭聲,圖門能做主的,就由圖門處理。實在不行,隻好找圖運請示。圖運覺得圖門太麻煩了,沒辦法,隻好搬回去,等過兩年,弟弟大了,成家了,再搬出來。
搬家這一攤,全交給圖淨了。內院由小雅和小詩負責收拾好,圖淨指揮人去搬,熙熙攘攘了好幾天,過年前他們又搬回去了。
搬過家,圖門是管家,圖淨就閑好多,他自告奮勇去負責糧店的事兒。前麵的門臉都蓋好了,後麵還在整修,冬季太凍,都擱置著。
門臉的門窗隻裝了一半,還不能使用,圖淨依然希望,能在半個門麵裏營業,馬上就過年了,圖清說的,一天能磨出上千斤麵粉,還是很讓他心動,他又閑不住,圖運對他也是十分信任,就由他安排磨麵和出售的事兒。
圖清還繼續泡在機械廠裏。
磨麵機暫時就在車間裏,他們回家,身上多少都有點白樸撲的。
圖運讓圖淨磨麵前一天,把麥子稍稍加點水浸一浸,後麵果然好多了。
他們的麵粉,比麥子隻貴一點點,每天送來的麵粉,都是一搶而空,就年前那幾天,賣出去了六千多斤麵粉,利潤,就是八百斤麩子和幾個工人的工資。
太福晉的除服禮就在開春,圖府裏過年,靜悄悄的,大年夜,圖運一個人在太福晉的靈前,坐到半夜。
就是那一年,圖運失去了他最親近的兩個人,他的祖母和妻子。
靈桌上暗淡的燈光,在圖運的身後拉出長長的飄忽的影子。他似乎什麼也沒想,似乎,此生大大小小的事兒,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過。
幼兒的他,是幸福的,盡管沒有母親,祖母盡心盡力的撫養自己,他的小臉,每天都是陽光燦爛的。
弟弟出生了,他的命運就不一樣了,嫡母冰冷的目光,凍住了他的快樂。
他身邊的丫鬟不見了,祖母也隻好當做沒看見,圖拉爾隻會和他玩,不會幫助做什麼,祖母身邊的老媽子,悄悄把他衣服洗淨理好,都不敢公開對他示好。
到外院了,他身邊沒有應有的丫鬟婆子,就兩個小廝。圖拉爾和圖清。
圖清那雙小小的手,打點著他生活中的一切,洗衣疊被,研墨習字,每天像個影子一樣,讓他的世界慢慢溫暖起來。
祖母要趕走圖清的刹那,他忽然害怕回到那種冷冷的日子裏,他努力壓住心中的恐懼,向祖母求情,要留下圖清。
終於度過最淒涼的少年時代,他的妻子來到身邊。和鴻一起生活的幾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在一雙溫柔美麗的雙眼,滿含情義的注視下,他心裏忽然覺得這世界是那麼美好。正當他少年情懷初開之際,上天送給他了一個最好的禮物,嫡母的冰冷,父親的麻木,祖母無可奈何的眼神,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沒有圖清,他不知道失去鴻的日子,怎樣能熬得過。
想到圖清,他不由得微笑了一下,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在他心裏占據著怎樣重要的位置呀。“幸好你有點娘娘腔,不然,怎麼安慰我失去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