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順年輕力壯,焦賽花不敢找玉良的麻煩,便去欺負婆婆,搬了個板凳坐到婆婆院子裏,放開了嗓門開始罵人,她功夫了得,竟然整整一天,除了吃飯喝水,其它時間都謾罵不休。
第二天.焦賽花又在母親那麼放肆,葛明順實在看不過去,拎個切菜刀去找哥哥,兩兄弟一人一件凶器在村口對峙。村長勸解不下,叫來鎮上的治安管理員,把他倆用手銬鎖在鎮政府門口的電線杆上。
黃偉良剛回到Y城,隻等妹妹收拾好了便去接人,沒想到來了電話卻是叫救命的,他急急忙忙開車到鎮上,看到妹夫蔫吧吧羞愧地耷拉著腦袋,背靠電線杆坐著,急忙去找治安員。把妹妹給他說的事實學了一遍:“我這妹夫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他雖然拿著刀,可根本不敢掄起來。也是個孝順孩子,受不了娘被大嫂那樣的謾罵,你可不能各打五十大板,糊塗了事。”
治安員看他言談舉止,不是一般沒有見識的山民,自然態度好很多,何況,動不動把人銬起來,也是違法的,這種粗野的工作作風,對付胡鬧的鄉民非常頂用,上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沒有捅出大婁子,便都不說他。黃偉良現在和他講理,他也滿是心虛:
“是這麼回事啊,我還當他們為了你多掰了他一根苞穀,他多收了你一把蕎麥鬧騰呢。好了,我審審,如你所說,就把葛明順放了。”
黃偉良就在鎮政府門衛室,給守門的發了根煙,在那裏坐等,半個小時後,治安員把葛明順放了,黃偉良帶著妹夫回家,葛明禮仍被繼續銬在哪兒。
焦賽花見小叔子回了家,又聽自己男人還被銬著,覺得治安員偏心,她還真彪悍,開著三輪車跑到鎮上,進了鎮政府的治安辦,就大聲開罵。治安員是個二愣子幹部,一怒之下,把她也銬了起來,就和葛明禮背對背,還用的是那種越掙紮卡得越緊的老式銬子,焦賽花剛開始還又喊又叫地鬧騰,沒幾下手銬就嵌進肉裏去,卡得很疼,她才老實了下來。她娘家媽媽聞訊過來,在治安員跟前哭求,就差磕頭了,治安員讓她代替女兒寫下孝順老人的保證書,這才抬手放人。
葛明禮夫婦的胳膊,都被銬腫了,疼得晚上睡不著,葛母第二天知道了,下了蔥花掛麵端過來,喂兒子吃飯,焦賽花肚子餓得咕咕叫,見婆婆不理她,習慣性地開始謾罵。
葛明禮正吃得香呢,這種狀況哪裏還能咽下去,走過去一腳把她從凳子上踹下來。焦賽花胳膊墊在下麵,疼上加疼,差點沒昏死過去。
葛明禮以前縱著焦賽花,是為了給家招財進寶,這次親娘來疼惜自己,若還被婆娘辱罵,那他也太分不清黑白了。
做婆婆的,還算不計前嫌,把焦賽花扶了起來,才轉身回家。焦賽花一身灰土,卻因為胳膊疼,沒辦法拍幹淨,難過得坐在凳子上哇哇哭。
玉良就住在她隔壁,這時候正在搬家準備進城,關係好的鄉鄰有送行的,有看熱鬧的,葛明禮家的喊叫聲,人們都聽見了,那個惡婆娘在村裏惹了不少人,這會兒被她虐過的人都在外麵幸災樂禍,嘲笑的聲音清楚地傳進耳朵,令她越哭越傷心。
“哈哈哈,哥”玉良繃不住地想笑。
黃偉良也給妹妹一個大大的笑臉,誰碰上這樣的事情,不覺得痛快呢?
林燕聽黃偉良給她講過這段故事,也被逗得直笑,除了略略為玉良的婆婆擔了一下心,並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久就忘得一幹二淨。
葛明順的水果批發店很快便開張了,過年前正是生意高峰期,玉良也去了攤位,和丈夫一起忙碌,誰也沒有想過會發生其他的事情。
葛明順和玉良走了之後,葛明禮夫婦的日子非常難過,隻要出了家門,聽到都是鄙薄他們的聲音,看到也是人們的指指點點,饒是他們臉皮厚,也架不住被這麼多人嘲笑,最後,兩人隻好龜縮在家。
冬天的農村沒多少事情可做,女人們常常拿著毛活或者鞋底,去別家竄門,有些手快的幹完了家務,或者像林燕她娘那種懶蟲,幹脆三五八萬的打起了麻將。
焦賽花本不是能在家坐住的人,憋了幾天,實在忍不住,胳膊好點之後,收拾了一袋菜蔬豆子之類,大清早冒著嚴寒回了娘家。
焦賽花的小弟和她一樣強橫,聽了姐姐的哭訴,當即跑到葛家山,玉良家鐵將軍把門,他踹了一腳,發現受疼是自己,他沒法發泄,便扭身去找葛家的老兩口,拿著棍子在院子裏一陣亂打,盆盤家具壞了不少。玉良的公公跑去攔阻,不小心頭上挨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小焦扔下棍子跑了,焦賽花也嚇壞了,趁著人們亂哄哄把公公往醫院送,溜回自己家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