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兩千塊錢零花錢?他自己都不把結婚當回事,憑啥要我來添補?”
“你是大嫂!”
“他還是新郎呢!”
這哪裏是林歡呀,分明就是三年前的林燕,張老太太就不懂了,在城裏吃的也是米麵,喝得也是開水,人的變化怎就這麼大呢?二兒子還是傻傻的,可不再像在鄉下一樣聽她的話了,老大倒是乖,但卻當不了家,也管不住媳婦兒,她曾暗示過兒子:“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麵”,但兒子說啥?“你不想讓我過日子了?城裏哪有打媳婦的,我隻要敢動歡歡一指頭,法院馬上就會判離婚的。”
“她不敢離婚的,都有倆娃了,離了婚誰還要她?”
“就她那模樣,又是設計師,願意娶她的城裏人多了。娘,你現在隻有克功要操心,我要是離婚了,還不得擔心兩個?你就別找事兒了,咱家現在日子多好啊,吃好的穿好的,還有這麼好的房子住,你別沒事找事好不好?圖啥呢。”
張老太太以前,一直牢牢掌握著這個家,雖然窮,可家裏一草一木,都是由她說了算的,現在,有錢了,日子好過了,她除了能管自己,誰也管不住,老頭一般聽她的,脾氣強上來,她還得聽他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張老太太和許多當婆婆的一樣,認為兒子是自己的,現在看到兒子成了媳婦的人,心裏跟貓抓了一樣難過。兒子掙的錢,她竟然沒有資格掌握,現在她想支配一些,還得過媳婦這一關,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你們一個個沒良心的,我勞心費神為的啥?還不是想把日子過好嗎?老大媳婦,你要是幫我添點錢,讓我供上一套房子,今後就別再進家門,我們老了,這家也都是克功的。”張老太太威脅林歡。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今後要是不來,你可別在克強跟前哭哭啼啼。”林歡起身去門口,穿了大衣,還把一隻腳往長筒皮靴裏套。
張老太太以為人人都像她,哪怕隻有一分錢的便宜,要是沾不上,晚上都難過得睡不著。別說她這套房子等到若幹年後,是不是還能有價值,就是現在給林歡,林歡還未必能放在眼裏,倒不是林歡多財大氣粗,而是她寧可不要這些資產,也不想惹那些麻煩。
“歡歡你這是幹啥?”張克強趕緊過來攔著林歡。
“你媽媽要趕我走!”林歡連娘都不說了,幹脆稱呼“你媽媽”,張克強一看事態非常嚴峻,急的汗都出來了。
“歡歡,歡歡有話好好說嘛,克功跑出去玩了,說不定中午不回來吃飯,咱倆不能走了啦,好歹大過年的,就忍一下吧。”
他拉著林歡的手,祈求地、甚至有點可憐巴巴得看著林歡,林歡心軟了。當年傻傻地嫁到張家,公公像個木頭人,隻知道幹活,婆婆天天折磨她,張克強雖然笨笨的,很聽他娘的話,可就是沒有按張老太太示意的,打過林歡,暗地裏對她還十分嗬護。雖然他有時候根本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可那份心意,林歡卻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記得,有一年他從山崖上,摘回一兜子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張克功野蠻地給霸走了,婆婆和公公都裝著沒看見,林歡也才十幾歲大啊,又是從富裕地方過來的,整天吃糠咽菜的,早就受不了,可她,逆來順受慣了,心裏再委屈,嘴上也不敢說什麼。晚上,張克強變戲法一樣,從炕洞裏掏出個紙包,討好地打開,一堆紅紅的小野果呈現在林歡麵前,張克功霸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很心疼小妻子,又不敢和娘鬧騰,便提前藏了一些。
張克強自稱吃不得酸的,那幾個小果子都給了林歡。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林歡慢慢對張克強上心,吃的差穿得差又怎樣?隻要不像她的爹爹和兄長,無視她蔑視她冷淡她就行。
現在日子過好了,雖然林歡在張克強跟前,比以前強勢了,她的內心,依然當他是最疼她愛她的丈夫,心裏,從沒有一絲絲別的想法,不然,張克強祈求的眼神,就不會立刻打動她的。
鬧了這麼一場,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張克強到廚房把前幾天送來的蒸碗熱上,餾了幾個饅頭,準備熱好了,吃過午飯就離開,他也煩他的娘了,一天沒事找事兒,弟弟找的女朋友,明顯就是看他家是兩兄弟,打算把克功招過去倒插門的。現代人,雖然不做得那麼顯眼,但婚後肯定是去女方家生活的。他娘盤算給張克功結婚的事兒,純粹是徒勞。
張克強越來越覺得,娘就是林燕說的:自以為聰明,其實是最笨的。
張老太太見兒子竟然進了廚房,媳婦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不過,她還沒炸起來,就被兒子拉到了一邊:“娘,你若是想讓我好好過日子,就別找事兒。”
“你……”想著這是大年初一,張老太太強咽了罵兒子窩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