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薩克發出了一聲他自己都覺得丟臉的吞咽,幾乎是與地麵撞擊時同時發出的。他躺在地上,有一瞬間是望著天花板的,他忽然想到,為什麼這名男子要來到我們這麼個偏遠的地方?這個問題令他短暫的忘卻了男子的身份,反而因為這個問題,在他的腦海裏思考到這名男子的時候顯得有些心安理得。
卡倫鎮位於萊恩帝國的西南角邊緣,可以說萊恩帝國的版圖就像是一滴水珠,最北方呈現一個尖角狀,而南方則以一個巨大的弧度存在,緊鄰四周的是無盡的海流。從上古時期就流傳下來一個稱號,萊恩帝國是被河域保護的一片土地。
因此,受這種文化底蘊的桎梏,從上古時期開始萊恩帝國信奉的水的自然之力,帝國將水的元素奉上了魔法的神壇,其次是火、風、土四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種魔法以信仰為源頭逐步開始步入到人們的眼中,那便是被稱之為光明魔法的聖魔法。聖魔法之所以被稱之為“聖”,是因為它的性質是生命力,據說王城裏的每一位紅衣主教都有能讓斷肢重生的能力,因此比之象征自然的四種元素魔法,聖魔法更玄奧也更神秘,也被稱之為上位魔法。
但是,就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又衍生出了一種新的對立麵。
在奧朗德龐裏也有著相對應的元素魔法,但在那裏也具備一個地位與萊恩帝國不相上下的黑暗魔法。有位吟遊詩人曾在作品裏將這兩類魔法稱為太陽和月亮,這一說法一出現,就受到了萊恩帝國的強烈排斥,聖魔法裏頭的領袖——波洛克教皇,他曾當著全國各地的民眾說道:
“我們要杜絕這類褻瀆於生命之上的異類存在,當它的出現就已經昭示著聖魔法的地位受到挑戰,它仿佛是一灘難以分辨的渾濁的死水,正不斷的注入我們的清流中,為的,就是要徹徹底底的顛覆聖魔法的存在!”
“我們要為帝國掃除這些異類,本著我們對聖魔法的忠實,要的,就是將這股勢力在萌發的時候狠狠得扼死在搖籃裏!”
“否則,一旦他們真正崛起,就會像病毒一樣滲透進這個大陸的每一個地方。這正是最令人恐懼的地方!”
“他們已經蠢蠢欲動,自然,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因此,我宣布要在整個帝國內掃除所有與黑魔法有關的東西!聖魔法至上!”
這種純粹的莫須有,便造就了之後的內亂,有無數的戰士和魔法師死在教皇的屠刀下,有的人可能隻是在街上隨口提及黑魔法三個字,有的人甚至連黑魔法都不知道,就被無情的逮捕,逐步的,萊恩帝國形成了一種觀念:帝國至上逐漸的被教皇至上的概念所蠶食。
與此同時,在這近百年來聖魔法與黑魔法的爭鬥中,也逐步形成了兩個流派,一是教皇所率領的聖魔法眾教徒,依靠著帝國強大的底蘊與教皇本身至高無上的地位,強勢的在帝國境內打壓反神聖聯盟,另一個就是反神聖聯盟了,因為神秘,所有人一談到這個詞都隻聯想到奧朗德旁,那個黑魔法的發源地。
……
在摔倒之後的一瞬間,薩克的腦海中閃過一係列的畫麵,十五歲時他與布魯斯、德林一起擊殺了兩頭灰狼,他們進階為一階戰士;十六歲時,他們一起擊殺一隻一米八高的灰熊,熊皮賣了三個金幣;十七歲時,他們曾遭遇一群野狗,結果布魯斯的手臂受傷,他與德林反而安然無恙;緊接著就是那名男子的微笑,至始至終都不停的圍繞在他的腦海,而後,在他昏迷的那一刹那,腦海裏出現一個不曾有過的畫麵——
他穿著標準的魔法師長袍,手持一本不停翻頁的書籍,書籍邊緣泛著陳舊的黃色光暈,他的麵孔也比平時顯得白皙,手上有一根類似樹根錯綜盤繞的長杖,大約一米六的高度,不粗,攥緊隻需半個拳頭,但是上頭套著一個泛白的凶獸或是惡獸的頭骨,獠牙與瞳孔間閃動著璀璨的藍色光芒,光芒照在他的臉上,顯現出平時少有的堅定,手上閃爍起三個青靛色的六芒星,一道一人高的風刃就從他的指尖乎的一聲脫手。
唰!緊接著他就不省人事了。
……
“唔……”
直到開始有意識的時候,一股疼及全身的感覺令薩克立即睜開了眼睛。但他看到的不是酒館的天花板,而是掛在自己床頭上方的吊籃,他清楚的記得,裏頭放著四枚青咕鳥的蛋。
“嗯?我怎麼……”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聳拉的睡眼、殘留的困意以及後腦發出的陣陣暈眩感都讓薩克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好像睡了挺久的了。
推開門,發現自己的母親正端坐在壁爐前麵織著毛衣,雖然是初秋,但入夜已經開始有陣陣涼意。壁爐上方橫架著一柄長長的雙手劍,上麵已經是鏽跡斑斑,更上方則是一隻鹿頭的標本。火爐前架著一個吊鍋,裏頭熬著一些蔬菜湯。
長長的木桌上用犀牛角製成的蠟燭台發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餐桌:有卷心菜、奶酪、麵包、切碎的番茄、牛奶還有一盤擺在最中間的兔子肉拚盤,這些都是自己母親的家常菜,當然兔肉一般是不拿出來吃的,薩克一年也沒吃過幾回。
“薩克,醒了啊。”母親放下手裏的毛線說道。
“嗯……”外頭已經是黑漆漆一片,從窗戶朝外頭看去,隻能看到離家不遠的巨人旅店還亮著燈,除了自家外,其餘的屋子都已經滅燈了,看來時間已經是非常晚了。他不由的感歎自己睡了這麼久。
“是布魯斯和德林扛著你回來的,我還嚇一跳了呢,小勇士居然會昏倒。”母親在一旁拉開木椅子,借著蠟燭光看著薩克道:“快吃吧,你昏迷一整天了,要不是德林的爸爸說你沒事,我都要擔心死了。牛奶是早晨的,我幫你熱了下,其餘的都是我傍晚時候做的。”
薩克摸了摸昏昏沉沉的腦袋,肚子內傳來的幹癟與酸澀感令他抓起麵包和兔子肉就吃了起來。
“哎喲,慢點,吃點蔬菜,是我剛剛摘的,味道怎麼樣?”母親掏出手絹,在薩克的額頭擦了擦,上麵傳來了薩克從小就熟悉的味道。
“嗯,好……好吃,嗯!咳咳咳……”薩克忙喝一口牛奶,這才止住咳嗽。
母親歎了口氣道:“慢慢吃,你昏迷一整天了,害的我多擔心,多吃點,我看著也舒服些。瞧瞧,我的小勇士也快十八歲了,胳膊也變得粗壯起來了。”
說完,母親又歎了口氣,他眼中的小薩克也要十八歲了,雖然時間還有幾個月,但是一旦到了十八歲,他就要離開卡倫鎮,離開她的身邊了。現在萊恩帝國可以說是最不安穩的一個時期,可是偏偏薩克的年齡又這麼剛好,做母親的隻能祈禱他選擇一個較為偏遠的城鎮,比如東南方的柏林城又或者是距離卡倫鎮不遠的蘇貝克城。
而薩克雖然嘴上不停的在吃,但是餘光從沒離開過母親。母親今天穿著一套棕褐色的蓬裙,前方係著潔白色的普通的綴花邊,這套衣服是母親自己縫製的,仿帝國式的婦女裝,母親一穿就是十八年。薩克的發色是繼承他的母親,是與衣服及其相襯的棕色。母親臉上一係列的表情都沒逃過薩克的眼睛,這一點薩克也繼承了,表裏如一,德林曾說過薩克這麼一句話:精明,卻又容易暴露精明。
用小腦想也明白母親是為什麼而煩惱,十八這個數字在卡倫鎮對所有家庭而言都是不太妙的寓意,自己比德林和布魯斯小幾個月,也就意味著自己沒法與他們兩人同行,所以母親也生怕自己選了一個距離帝國較近的地區。
咽下油膩的兔子肉,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件,是一件新的,深沉的藍色布料舒適的貼合著自己的胸膛,因為自己習慣穿皮甲的緣故,胸前常年有兩條皮質的係帶,他習慣了這種壓抑感,突然間的舒適令他很快的發現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