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風將冬日的天空染成模糊的土黃色,雖然天正午時,卻是黯淡無光。天地間被籠罩在一層灰蒙蒙的薄霧之中,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無力,那樣的荒涼。
一個男子獨自在荒原之中行走著。風沙飛舞空中,肆虐在天地之間,鋪天蓋地的將整個荒原籠罩著。
男子年齡大約在五十上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隨著風沙的肆虐在空中隨意的飛舞著。仆仆的風塵無法掩飾他軒昂的氣宇,欣長的身材好象是一棵蒼鬆一把挺拔,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如此大的風沙中,他一身潔白的儒衫沒有半點的塵土,衣抉輕飄,卻僅僅是在做著一種輕微的擺動。
他大步行走著,看似緩慢,卻又飛快,整個人與身邊的環境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荒涼的曠野,昏黃的天地,肆虐的風沙,卻有這一個人,使人感到一種怪異的感覺。
男子名叫子韻,出身一代文聖梁秋門下。
三十年前,他奉師命下山,遍走天下,想要將自己的所學推銷給各大門閥。但是三十年來,他卻始終無所成就。
各地諸侯門閥因為他是梁秋的弟子,對他恭謙有禮,卻無法接受他法製的觀念。再加上他性格剛直,不喜做阿諛的小人,就像他的老師一樣,雖然聲名遠播,但是始終無法得到那些諸侯的重用。
在南海的長孫世家呆了兩年後,他再一次的失敗了。
子韻感到心灰意冷,他想起了離開定天柱時老師曾經說過的話,也許時間真的還沒有到!
他想回家了。
在曆經失敗之後,子韻突然想回家看看,看看家中的那茅屋是否依然,看看二龍山風景是否依舊,少年時獨自在山中的嬉戲生活讓他無比的懷念。
日上三竿,風沙更大
子韻突然停下了腳步,微微閉攏的雙眼突然睜開,那烏亮的眼瞳好像是夜空中的璀璨明星,更有一種洞徹世事的睿智和迫人肺腑的神光。他站在原地,眼中的神光一閃而逝,左手神奧的一伸,將背負在背後的一把試樣古樸的長劍擎在手中。
那長劍外表古拙,長有五尺,較之普通的劍器長了許多。劍鞘上刻有龍紋,劍柄與眾不同,厚重而又奇特,劍柄中央精心鑲嵌了一個紋飾,乍看上去紋路負責,卻又顯示出一種特殊的含意。那紋飾是一個怪獸的頭像,粗大的角和閃爍著異光的圓眼看上去極為詭異。說是頭,卻又像是一個旋渦形的圖案,讓人難以辨別,但看上去卻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他卓立在風沙之中,突然輕聲說:“出來吧,朋友!你已經跟蹤了子韻有三十天了,從蘭婆江到這裏,千裏跟隨,總應該讓子韻見上一見吧!”
空曠的荒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笑聲,那笑聲若有若無,飄忽不定,讓人很難猜測聲音的源頭。這笑聲中更有一種奪人心魄的詭異力量,呼嘯的北風無法掩蓋這詭異的笑聲,回蕩在曠野之中,卻又那樣的陰森可怖。
子韻眉頭微微一皺,手中那古拙的長劍陡然發出刺耳劍鳴,長劍顫抖,似乎要脫鞘而出,劍鳴刺耳,卻又有一種振奮人心的莫明柔和。
“不要再裝神弄鬼了,子韻在這裏誠心邀請,閣下卻如此小氣,是否有些矯情?若是再不出來,休怪子韻不客氣了!”
說著,子韻手指輕輕一扣劍脊,長劍長鳴不止。
霎時間,他的六識瞬間與天地融合為一,在蒼茫的風沙中,子他身體顯得那樣的模糊,唯有一身白衣醒目。
詭異的笑聲突然止住,曠野之中陷入了一種難言的沉寂。一個輕柔的聲音回響在蒼穹之中,“久聞文聖弟子個個不凡,在下本不相信,今日一見子韻果然是傳言不虛!”
聲音初聞輕柔,但是卻隱含一種詭異魔力,讓人聽了以後不禁有些渾然欲睡。
子韻嘴角劃出柔和的弧線,輕聲的說道:“雕蟲小技,也來賣弄!”
隨著他話音一落,手中的古拙長劍脫鞘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閃電,長劍恰似出海的蛟龍,發出悅耳的龍吟聲,向他身後右側方的一處山丘擊去。劍氣彌漫於空中,在這一瞬間,子韻似乎與天地融合。
“啵-!”的一聲輕響,山丘上破空飛出一道人影,寒光一閃,一柄長刀準確的砍在了長劍的鋒刃之處,真氣輕撞,暗流洶湧!長劍在空中微微一頓,就在這一刹那,子韻的身形奇奧無比的出現,右手輕輕一敲劍脊,長劍似乎受到了召喚再次飛射而出,向來人刺擊而去。
沒有想到子韻竟然已經達到了劍仙之境,馭劍之術如此的神奇,來人在慌亂之中長刀在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自下方斜撩,刀鋒再次與劍刃交擊。隻聽一聲轟然巨響,塵土飛揚,風沙更甚,來人手中的長刀咯嚓一聲折為兩段,身體更如受雷擊一般在空中一顫,向後飛落,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地麵上,瞬間被風沙掩蓋。
子韻微微一笑,長劍在空中一個回舞,奇準無比的飛回劍鞘之中。
他卓立於風中,看著半跪在麵前的來人,清雅而又不帶半點煙火的說道:“小友的功力不錯呀!”
來人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麵孔俊秀,但那細長的雙眼和薄薄的嘴唇將那美感破壞不少。五官之中蘊涵著一種陰騭氣息,他此刻臉色有些蒼白,看著子韻突然笑了,“子韻前輩何必挖苦在下?什麼功力不錯,卻無法抵擋閣下兩劍之威。”
子韻說:“小友何須妄自菲薄?子韻在小友的年齡時尚未有小友這般的功力,加以時日,小友這一身功夫超越子韻決非是難事!”
說著,他話鋒突然一轉,“不過小友三十餘日跟蹤子韻,不知所為何事?還請小友明示一二!”
“嘿嘿嘿,這個你就慢慢的猜吧!”說話間,那人身體騰空而起就要離開。
一直暗中戒備的子韻就在那人身體騰起的一刻,自己也踏步虛空跟上,口中輕笑道:“小友還沒有說清楚,怎麼能夠就離開呢?子韻年齡已經大了,對這種猜謎的遊戲實在是興趣不多,小友還是說清楚再離開吧!”說著,他身體淩空馭風而行,白衣飄飄,右手閃電般一掌擊拍而出。
“子韻前輩中計哩!”
來人大聲笑道,身體古怪的化為弓形,全身的真氣凝聚於背上,硬生生的以背接下了子韻這閃電一掌。
‘嘭-!’一聲響,那人再次於空中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卻借著子韻的一掌之力,驟然加速,順著風向在空中兩次踏空輕點,黑衣鼓蕩,如同肋生雙翅,瞬間消失在莽莽的曠野之中。
“風遁!”
子韻心中一驚,臉上旋即露出一絲苦澀笑容。他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老了,難道真的老了?竟然被這麼一個小輩這麼輕易的逃脫,嘿嘿!”
話語中說的很輕鬆,但是子韻心中的疑慮卻隻有他自己清楚。
黑衣人來路不明,方才兩刀似乎是他刻意隱瞞,隻是以普通的招式迎擊自己馭劍之術。雖然敗於自己的劍下,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此人功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