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將他的麵堂熏的黝黑。
那雙渾濁的眸子中，閃爍中一種隻有身經百戰的將軍才會具有的堅忍光芒。他縱馬來到張還的戰車旁，輕聲道：“隻是經過這一戰，恐怕國尉大人將來在青州的日子，會越來越難熬。”
“為什麼？”張還驚異的向唐三看去。
“這場勝利，等於是用西河人的屍骨堆砌起來的。大人恐怕從一開始，就抱著要鍛煉西河士卒的目的才做出如此安排。這麼多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西河人恐怕是永遠都無法原諒大人。”
張還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沉默許久，終輕輕點頭，道：“國尉大人一心為我青州未來著想，縱然是手段有些偏激，但在我青州如此情況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至少，西河鍾離將軍方麵，將會得到一批精兵強將。他日若有人對大人起不良之心，你我定要站在大人的一邊，方不負大人的信任。”
“我知道，我知道！”
唐三的目光顯得空洞而又深邃。
他眺望遠方無垠的草原，但映入眼簾的，除了血色，還是血色。
……
師榮站在一處土丘之上，戰馬靜靜的立在他的身旁。
八火龍王矛倒插地上，許是沾染了鮮血的緣故，火紅色的矛身，居然在斜陽中若同燃燒一般，火紅的令人心悸。
山丘下，是兩千餘名黑巾軍騎士。
自五月中旬駐紮西河之後，師榮帶領新軍騎兵，悄然自二龍山的一處不為人知的小路翻越，進入茫茫草原之中。兩個月來，他的新軍經曆大小戰事百餘場，有的時候，甚至一天要血戰數場。
一萬五千騎兵在連續的戰鬥中，不斷減員。
甚至連他手下的新軍，到如今也隻剩下了兩千四百多人。但是，經過這一番番艱苦的戰鬥，青州新軍亦在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著。很難說這一萬多新軍是否能比得上真正的閃族精銳，可是師榮卻有信心，至少他手下這兩千四百人組成的黑巾軍，已經足以能夠和哥詹的黑龍軍，一比高下。
晚風拂過，仲夏時節那能夠沒膝的青草，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站在土丘上，師榮隻見斜陽之下，一片綠色的波濤起伏不定，那天蒼蒼，野茫茫的無垠景色，令他心頭的鬱悶減輕了不少。
來到草原眼看著就要有三個月了，可是雯月母子卻杳無蹤跡。
身後腳步聲傳來，師榮心神收回。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名皮膚黝黑，體格粗壯的軍官，快步走了過來。
這是師榮在閃族草原兩個多月來提拔出來的軍官，阿三。他原本是青州的守城士兵，後來因為羨慕新軍，所以報名前往雷池大營受訓。後來，他隨著師榮進入閃族，數戰之後，便被掉入了黑巾軍。
阿三沒有姓氏，屬於下五等的賤民。
不過，這家夥是個天生的騎兵將領！
師榮如是說。
阿三作戰勇猛，在進入草原之後，斬首已經超過百人。這個人數，在黑巾軍之中，也是極為驚人的數字。
為此，師榮將他升為都尉，麾下有五百騎兵。
阿三來到師榮身前，先欠身行了個軍禮，然後輕聲道：“國尉大人，大部隊已經奉命離開，回轉二龍山。黑巾軍也已經整裝完畢，隨時都可以出發。”
師榮點點頭，輕聲道：“傳令下去，一刻鍾後，我們啟程動身。”
“大人－！”
阿三應命之後，遲疑了一下，有些結巴的問道：“有件事，不知道能否向大人請教？”
師榮一笑，輕聲道：“可是要問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是的……大人請勿多心，弟兄們並沒有什麼怨言。隻不過大部隊已經離開，我們為何還要繼續留在草原裏？這兩個月天天都是幹糧奶茶的，大家都盼著能夠早日凱旋，回轉青州。”
阿三雖然有些害怕，可還是把心中的疑問說出。
一來，他和黑巾軍的將領們真的是希望了解師榮的想法。
二來則是因為在過去兩個多月的戰鬥生活中，師榮對待士兵總是親如一家，若非違犯了軍規，他絕不會輕易嗬斥。而且，阿三覺得，眼前這位國尉大人雖然地位尊崇，被許多人傳為神話，但實際上，他還是個不成熟的少年。在行軍休息的時候，師榮經常會聚集一幹將領在一起說笑，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沒有那麼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