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華眸光亦是微微一閃,冷聲道:“你受傷了?”為什麼她不知道,轉瞬她眸光又是一冷:“即便如此,那還有半年時間你為何不來。”
“我……當時拿到那封信,心神劇烈,根本無暇思考。”當時的那種痛,宛若天崩地裂般痛徹心扉,先是痛不欲生,隨後他便開始恨,她一定是覺得他要登基為帝才放手的,他清楚的記得她說過,她要自由的活著不被束縛的活著,一旦他登基為帝那麼她的自由再不會有。
所以才一封信想要斷絕他們之間所有的來往。
半年時間,大周時局剛定,他不能撒手不顧百姓,事事纏身之餘他又生出疑惑,一氣之下大告天下選妃的事,以為這個女人知道他要選妃的事一定會有所動容,沒想到她不但沒有反應,反而依舊自在待在南疆。
對於聽到的一些傳聞他是不信的,他的女人也許會為了自由,卻絕對不會另覓新歡,這是兩人一路走來建立起的深深信任,鐫刻在骨子裏的信任,然而激將法已經用到了這種地步,她依舊不出現,不由讓他更堅信了心裏的想法。
自由!
不忿之下他一封退位詔書後,毅然決然來到南疆,他要問問這個沒心的女人,到底要怎麼樣!
可是來了之後才知道,她對他的氣遠比他要多。
原來兩個人莫名的積了那麼深的誤會……
“都是我的錯。”事情一旦與她有關,他便自亂陣腳心神打亂,若非如此他如何毫無察覺,她態度突然轉變,會沒有原因。
風千華冷哼:“你的錯?大周帝何以如此,你選妃時不是這麼想的吧。”
夏侯淵眸光一怔,她分明是在吃醋,臉上的失落被一陣愉悅的笑意衝淡,即刻表態:“誥令下達我便來南疆了,皇宮中至始至終沒有女人。”
這天下能入他眼的女子,隻有她一人!
“那又如何?”風千華麵色已有緩和,但態度依舊疏離。
“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選妃之事真的隻是試探,你別生我氣了可好?”緊緊摟著柔聲哄著,夏侯淵凝目道:“你生灣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霧影去查,隻查到當時公主府氣氛凝滯幾日,直到古美連夜快馬出城,天亮時分帶著一位大夫回來,才有所緩和,幾日後便傳出公主長女育有一子的消息,隻不過這一切的消息在這之前都被她壓製著,他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得到,若不是霧影打探消息時在賭莊巧合碰上了司馬府的管家才知道,他到現在還一無所知。
風千華眸光微暗,搖頭不想多說,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又何必再提。
夏侯淵麵露急切,卻知道若是她不想說,他縱然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會得到一丁點消息的。
此時的夏侯淵並不知道,直到很久以後,他才聽端木箏與他提起,風千華當日在大理寺牢房時,因懷有身孕又逢冬日,以致寒氣入侵,劫法場一路飛奔又動了胎氣,才致使身體受損,虛不受補,孕期胎位一直不穩,後來生灣仔時,又因為臀位難產大出血……
她堅毅的隱忍著,全程沒有疼痛呼喊半聲,殷紅的血水一盆一盆的送出來,灣仔在她的肚子裏早沒了動靜,數十個接生穩婆嚇的暈倒一片,哭著讓風瑞安準備後世,整整三日公主府幾乎如地獄一般,所有人麵若死灰。
古美連夜奔出八百裏,將查馬部落的巫醫扛在肩上,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或許是因為他們母子命不該絕,巫醫一碗不知名的草藥,她終於死裏逃生,平安生了灣仔。
因為這樣,她還是在床上躺了數月,才恢複元氣。
那封信,便是最危險的那一日寫的,她在最困難最痛苦難捱的時候,卻不顧所有人反對,給他寫了那樣一封信,隻是怕他知道後難過影響大局。
夏侯淵流下第一滴淚,數十年的暗無天日隱忍堅毅的他,卻在那時流下淚來,才明白他所欠她的,這一生都無法等價還她!
他要做的,便是用盡一切的去愛他,哪怕失去生命。
然而此刻,風千華是不會說出這些的,這就是她的性格,獨立,堅韌,不論曾經承受過什麼,已經過去的事都無需再提。一陣微風吹來,青草的清香在鼻尖縈繞,她不再說話,眸光悠遠看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