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洛安在車廂的顛簸中醒來,他發現自己倚靠在木製的廂壁上,背後塞了一個軟墊,膝蓋上蓋著毛毯,耳畔是嗒嗒不休的馬蹄聲和吱呀作響的車軲轆聲,法師舅舅坐在正對麵,側著頭看著車窗抖動的簾布,顯然在走神。
少年感覺渾身上下綿軟無力,但比起在蘇門德小鎮的情況已經算好轉了很多。他嚐試著運行元力海,隨著念頭一動,元力海中心的白色氣團有開始緩緩轉動,一股股細微的暖流在體內循環流動。洛安注意到氣團和之前相比又大了一些,同時伴隨著旋轉,隱約可見一條類似尾巴的凸起。
“這是什麼?”洛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條新出現的“尾巴”上,而且隨著氣團轉速的提升,洛安突然感覺那條“尾巴”似乎動了一下,這樣他好奇心大發。他嚐試加快氣團的旋轉,想看看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可是大概是身體還很虛弱的緣故,盡管意念拚命催動,但氣團的轉速不升反慢,到後麵更是接近停滯。
少年知道現在還不是逞能的時候,搞不好可能會對身體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也就是俗稱的作死。隻得放棄了研究那根奇特“尾巴”的打算。他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勢。
原本混跡在瑪多蘭街頭的時候,洛安隻聽說成為見習戰士後內世界會出現元力海,至於元力海的成因,構成和運轉原理則一無所知。後來每次打鬥的時候也隻是簡單地靠意念來催動元力海高速旋轉,將產生的元力流提供到四肢百骸,使肌肉的爆發力量更強。實際上,突破成為見習戰士以後洛安並沒有進行係統地修煉,目前還隻是處於見習戰士的最初階段。
“噢,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洛安在座位上挪動的聲音把舅舅從短暫愣神撈起,後者關心地問道。本來我應該阻止你在山崗上吹風的,沒辦法,這小子執拗得像他父親。他心想。
“好多了……我們這是去哪裏?咦?亞雷呢?”
“法師領那邊很重視他的天賦,之前你還在睡覺的時候就派了一輛馬車將他接走,所以他現在應該在前往法撒瑞爾的路上,別擔心,他的傷沒有什麼大礙,活蹦亂跳的。”納科法師說著突然心裏有點失落。
亞雷那小子,以他那樣的資質,導師至少是中階法師以上的大人,甚至古列儂大人親自教導也未嚐沒有可能……唉,我也隻能做個引薦人了。
“那就好……我怎麼了,頭還是很昏沉……”
嘿嘿,很久沒使出昏睡術這種低階法術了,下手沒了輕重,“這個,你之前消耗了太多,正常的,多休息休息就恢複了。”
“哦,這樣……那我……”少年眼皮還是經受不了困意的重量,耷拉了一會兒便又闔上了。
“再睡一覺吧,親愛的洛安,你不再是舉目無親的一個人了。”納科舅舅輕輕揉了揉外甥頭上的碎散黑發,“我們現回你的出生地,也是……你父母相識的地方。”
少年已經發出微微的鼾聲,他舅舅輕手掀起窗簾一角,外麵夕陽灑下滿世界的金輝。
“我們回家……”
此刻,一千多哩外的王國北方邊境。
一隊索剛騎兵緩緩躅行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所經之處唯有廢墟、碎石和黃土。在外飄蕩的人,隻想歸家。
坎貝爾·佛曼戴著兩側用鷹羽修飾的銀色翼盔,身披鑲嵌黃邊的絳紅絲綢鬥篷,騎在隊伍前端,他是這一隊騎兵的指揮官,同時也是隊伍裏唯一的初階戰士。
身軀隨著胯下馬匹的步伐上下起伏,搖搖晃晃,曾鮮豔的鬥篷已經染滿汙跡,如同肮髒的抹布,鋼製盔甲可以阻擋刀劍,卻阻止不了漸冷的空氣侵蝕肌膚,唯獨一對眼睛炯炯有神,牢牢凝視前方視線盡頭一片連綿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