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騎兵隊長,中階騎士德裏.馬涅爾根據他好友兼頂頭上司喬亞的命令,集合了收下最精銳的二十餘騎士,每一名騎士都精神煥發,實力不俗。胯下戰馬是大陸最優秀的第格拉薩純種戰馬,並配齊了全套防護,包括很少用到的遮眼罩。這是喬亞特別要求加上去的,馬涅爾半禿的腦袋一拍,就知道他的好友在打什麼主意。
“小心,躲避!!”身旁三十米開外的步兵方陣一陣慌亂,人群四散,咚一聲巨響,一顆巨石在硬土地麵上砸出大坑,帶起彌漫塵埃,一隻斷腳飛到馬涅爾坐騎下方。又一個倒黴鬼!
衛士之牆方向還傳來巨大的呯呯的敲門聲,顯然主要是它承受著來自北方異族的問候。
“我直接和你說吧!”喬亞就騎馬站在他身側,隔著一米距離,也不避諱其他騎士聽到。因為周圍的環境太嘈雜了,一些士兵希望躲到更為安全的地方,推搡擁擠著,隊長們在高聲嗬斥,命令他們保持隊形,似乎收效甚微。“我不能忍受獸人不停地對我們丟石子,保不齊衛士之牆能撐上多久,萬一塌下來那可就是一場災難!我希望你率領一批精兵主動出擊,目標是獸人的投石機,噢,這話真難說出口,好像是我要主動讓你們去送死一樣的,但是想來想去隻有你們了。步兵的速度太慢,那派他們去才叫真正送死。”
噢,我的朋友,不用說那麼多了,換成是你也一樣吧,其實你也很希望和我並肩作戰,共同麵對生死,就像幾年前在王國西部圍剿山地人時那樣,隻不過如今作為要塞的副指揮官,你肩負著更多啊。
馬涅爾臉上微笑著,展現出一股令人折服的騎士風範,盡管發型已經呈現出地中海的雛形,但他迷人的五官和不羈的絡腮胡渣依然能令無數少女貴婦為之瘋狂尖叫,深深著迷。他優雅地一個欠身,對喬亞行了一禮,然後舉起佩劍,立在胸前,眼睛凝視劍鋒。身後二十餘騎士也是齊刷刷作出同樣的動作,整齊得像經過多次排練。
“為王國而死!”
馬涅爾淡淡說了一句,如輕風卷雲一般自然與愜意,寶藍色瞳仁裏流露的光彩像是將要參加一場盛大的宮廷舞會,而不是赴死的征途。
接著他收起佩劍,右手接過侍從遞來的金色長槍,腿輕夾馬肚,左手一拉韁繩,戰馬向著城門方向緩緩前行,身後跟著同樣微笑的精銳騎士們,長槍林立,金光閃閃,步兵們站在道路兩側讓開寬敞通道,無數道目光仰望他們,憐憫。敬仰、羨慕……一行人漸漸起速,他們出城門,速度提升到最快,踏出滾滾的塵煙帶,消失在詭異的濃霧中。
喬亞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雕塑,良久之後他伸手摸了摸臉頰,看著指尖上的濕漉。“為王國而死……那你的**債誰去替你還啊,又有多少名媛貴婦為你嘶聲痛哭?老子說了那麼多,你就丟下這麼一句,多說點又會怎麼樣呢?他娘的,老子哭了?”
接下來漫長的半個魔法時,眾人的心揪得緊緊地。
擲石攻擊並沒有停止,又是一聲巨響,一顆巨石落地,沉重地砸在每個人心上。
“失敗了嗎?也對呢,以寡敵眾,對敵人的布置一無所知,這根本就是一場自殺性的攻擊。”
“也不完全對……”喬亞身旁的副官一邊看著懷表,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若有所思。
“怎麼了,卡羅,你有什麼看法?”
“喬亞大人,請看!”副官將筆記本遞到指揮官手中,翻開,上麵記錄著幾行數據。“這半個魔法時裏我一直在記錄石頭的攻擊頻率。剛開始每分鍾有10至12次攻擊,20分鍾後降到每分鍾8至9次,而剛剛過去的一分鍾僅僅發生了6次。”
“你的意思是……?”
“我推斷馬涅爾大人此刻還在戰鬥著!他們已經至少摧毀了2架投石機!”
又過了一會兒,遠遠坐在塔樓裏的喬亞都能感覺局勢的攻擊明顯變少,就好像一場淅瀝的暴雨逐漸轉小,將要停歇,他走上牆頭,眺望老友戰鬥的方向,又過了10分鍾,石雨終於完全停歇了。
“他們成功了!”喬亞高聲喊道,周圍的士兵也騰起一片歡呼。即使再精銳的戰士也不願意麵對這種從天而降的死亡,即便以喬亞強悍的實力,被巨石正麵擊中也怕凶多吉少。
升起城門!喬亞命令道。他在心底祈禱這些騎兵能平安歸來。來吧!他想,不管多少獸人追在你們後麵,城門都為你們敞開,直到最後一名勇士回家!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也沒有馬蹄聲響起在那漫長的坡道,出現於眾人企盼的視線裏,直到遠方吹響號角,黑壓壓的獸人軍團再次逼近。
“長官,這……”衛士之牆的指揮官麵色難看地望向自己的上司。
“唉,放下吧,關上城門!”長歎一聲,結果已經揭曉了。
“是!”
絞盤轉動帶起巨大的機械摩擦聲,喬亞感覺心中有什麼在慢慢收藏起。隨著最後呯的一聲重重關上。
衛士之牆上已經是一片狼藉,整齊威嚴的堞牆化成殘垣斷壁,遍布的裂痕間是大片被掀起的磚塊,一小段城牆通道已經坍塌,通過時要在傾斜錯亂的碎石板塊間小心跳躍。最早在城牆上戰鬥的弓手與劍士都所剩無幾,幸存者中有最初發現獸人大軍的烏勒剛,這小子今天被幸運女神眷顧,他剛從哨塔上下來一分鍾,一顆巨石就準確將其砸中。塔樓主體部分此刻正躺在下方幾十丈深的要塞內,化為四濺的亂石碎木,壓著永遠睡著的十幾名士兵。另一座完好無損,淒涼獨立。
他覺得今天經曆的事情比他半輩子經曆的還要多,他老氣橫秋地想,過了這一役,我也算是老兵了。他很想休息,體力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但是戰鬥還在繼續,獸人又來了!
這次又來了什麼家夥!他想,整理了下戴歪的頭盔,揉了揉有點發紅的眼睛,然後眼睛馬上睜得滾圓。
“這是什麼!!好家夥,著也是獸人嗎??”
如果沒有身邊普通的獸人步兵陪襯,乍一看很容易產生這樣的錯覺,就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城牆一下子矮了三分之二。
這些恐怖的巨大個體混雜在步兵群眾,最矮的也有6米高,大個的接近10米高。它們每一步踩下都帶起地麵一陣煙塵。與身邊矮小的同類相比,他們身上的肌肉更為誇張,不穿盔甲,精赤著上身,幽暗泛光的肌膚猶如鐵鑄一般,有些部位甚至生成了堅硬的角質。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抓住了他的心。放箭!他想也不想地大叫一聲,如同收到驚嚇的孩子。然後迅速俯身,拾起附近同伴屍體手旁的長弓,哆嗦了半天勉強拉開成滿月,然後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裝箭,弓弦勒得手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