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的人都明白, 鄒作華的意思是想把原來萬福麟的地盤讓給彭華,來換取整個東北的穩定。這個辦法,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張學良把玩著手裏的茶杯沉思良久,抬起頭來對著自己的長輩張作相說道:“老把叔,您的意見呢?”
張作相正在愣神,突然聽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在點將,不由得嚇了一跳,“少帥,我覺得剛才屯墾區鄒參謀長說的有道理,我們想抄彭華的後路?誰知道有多少人想抄我們的後路?”張作相這粗門大嗓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了。
從中東鐵路開戰以來,南滿鐵路的東洋國人就一直是蠢蠢欲動,一方麵不準中國武裝部隊經由南滿鐵路北運,另一方麵東洋國駐長春第三十八聯隊部並第二大隊日夜進行實彈演習,這些跡象都說明東洋國人正在磨刀霍霍,意圖待雙方精疲力盡後趁機獨霸東北。而駐紮在冀東的中央軍也是不可不防,他們離山海關太近了,幾乎是一抬腿就出山海關了。
“早在打仗前我就說過,收回中東路是好事,可是這事非同小可。進兵接收,勢必要打仗,我看用全國力量對付蘇聯,也未必能打勝,隻憑東北軍去打蘇聯能行嗎?恐怕收不回中東路,反而惹出麻煩,也要防止東洋國人乘機搗亂。”張作相繼續講著自己的意見,“既然已經開始打了仗,咱就不說那些馬後炮的話,一門心思的打仗吧,打了敗仗,也沒什麼丟人的,誰沒打過敗仗?就得看打敗仗之後怎麼辦!現在,不說別的,奉天城裏各個學校的學生們,那個不把彭華當成了文天祥、嶽武穆?就連在小河沿唱奉天大鼓的坤角,都編彭華的段子唱了,我們這個時候出兵去和彭華打仗,不用彭華的炮彈,光是老百姓的唾沫,就能把我們淹死了!”
步兵第四旅旅長劉翼飛在一旁開了口,“我同意輔帥的意見。在開戰之前,司令長官曾經跟我說,擬派十個旅開赴東鐵沿線收複中東路,我當時和司令長官這樣說,我們如果僅僅出十個步兵旅就能擊敗蘇聯的話,那我們就不致退回關外,老將也不致遇害了。”說到這裏,劉翼飛停了一下,偷偷地看了看張學良的臉色,“當時司令長官一心想收回中東路權,說根據各方情況,俄國決不能打!我當時也講了,從軍事學來看,打仗有沒有把握,不在於敵人能不能打,而在於我們怕不怕和行不行。現在,中東路戰事,彭華為我們扭轉了戰局,而且把戰事引到了俄國境內,人家的仗打到了這個份上,我們不幫一把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在背後下家夥呢!我的意見是不同意對彭華動武。”
以高紀毅為代表的一派主張武力解決彭華所部,就算不能全部消滅,也要讓彭華接受改編,把他的吉黑自衛軍部隊變成東北邊防軍的部隊,當然,彭華本人,要給一個適當的地位和名義。
和他們意見相左的是以輔帥張作相和劉翼飛等人的一派,他們認為,在目前東北強敵環伺的情況下,不適宜再啟戰端,特別是在東北腹地。張作相的意思,目前東北麵臨著關內有馮閻兩大軍事集團,冀東還有蔣介石的所謂中央軍駐紮,東北內部也有南滿鐵路的東洋國人、關東軍,在旅順大連地區駐紮的東洋國關東州總督府,北方還有正在處於戰爭狀態中的俄國。”一旦我們對彭華作戰,戰爭勝負尚在未知之數,而且,也會給別人以可乘之機,再說,如果人家彭華有什麼想法的話,人家又何必委任高粱稈兒做參謀長?又何必讓高梁杆兒來沈陽?紙上談兵,太容易了。”張作相的話語裏,鋒芒直指高紀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