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陽光很溫暖，屋子裏的周大人卻渾身冰寒，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愧疚！
周大人痛苦的抬起頭看向城主，紅紅的眼眶中不知何時已經氤氳出一片潮濕的霧氣，他重重地將額頭磕在地上，語調哀傷道“城主！微臣死罪！”
“你也知道這是死罪？”城主皇厲怒氣更盛，臉色更加潮紅，他猛然抬手戟指向地上的周大人，大怒道“枉我如此信任你！”
“微臣死罪！”周大人匍匐在地上，再次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你竟敢自作主張，擅自屠滅慕容一家老小！你還讓我怎麼當這個城主！”皇厲的拳頭握的咯咯響，粗大的骨節暴突，散布著強烈的威壓。
“微臣死罪！”周大人的聲音漸漸顫抖起來，沾滿灰塵的額頭又一次重重磕在地上。
“你還敢未經我的同意，騙我的手下和你一起去碧波城殺我的親弟弟，你想讓父親大人怎麼看我？你想讓碧波城的人怎麼看我？你想讓天下的人怎麼看我！”皇厲越發激動，圓睜的雙目淩厲異常，握拳的雙手劇烈的顫抖，似乎隨時都會抑製不住胸中的怒火。
“城主！微臣死罪呀！”周大人的聲音嗚嗚咽咽，跪在原地開始毫不停歇地重重叩首，額頭上已經滲出一片濃重的鮮血他卻恍若未覺！
“死罪！死罪！死罪！你以為你有多少條命？我告訴你，十條命都不夠我砍的！”
皇厲訓斥完自己又愛又恨的屬下，仰頭大口喘著粗氣，想要壓製住即將滔天的憤怒。
周大人磕頭的動作沒有停下，砰砰的響聲急速的回響起在這間寬敞的作坊裏。
沒有人說話，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一旁的灰鷲心驚膽戰，額頭上迅速爬滿了細密的汗珠，他卻不敢去擦。
過了一會兒，皇厲的呼吸不再那麼急促，緊握的雙拳也緩緩鬆開，他似乎很快調整好了心情，忽然挨著風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行了！別磕了！”皇厲看著身前鮮血染遍額頭的周大人，不耐的擺了擺手。
周大人恍若未聞，汙濁的額頭仍然在使勁敲打著地麵。
“停！”皇厲見狀眉毛一橫，“你還想抗命嗎？”
“微臣不敢！”周大人如夢初醒，驚惶的抬起頭。
“說吧，為什麼要背叛我！”皇厲的語氣似乎很隨意，但是淩厲的眼神卻直直的注視著身前的周大人。
“城主！”周大人忽然淚如泉湧，臉上的灰塵與鮮血和著眼淚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淒慘異常，語調也痛徹心扉，“城主待微臣恩重如山，若無城主青眼有加，微臣此生都走不出那個肮髒汙濁的下三巷，或許至今依然是那個連本書都買不起的落魄書生！微臣每日睡前都要默念城主的大恩，城主交代的任務微臣更是全力以赴，唯恐有一絲疏漏！就算城主打死微臣，微臣也斷然不敢有絲毫背叛之心啊……”
周大人此刻形容枯槁，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孔更是極度扭曲，他的話語是如此哀傷，皇厲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痛哭流涕的手下所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他對自己一片忠心。
皇厲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他忽然伸出右手搭在周大人的肩上，柔聲道“那你為什麼非要這樣做？以前我不是一直禁止你這麼做的嗎！”
“城主！”周大人痛心道“正是因為城主一直禁止我做這樣的事，有件事我才一直瞞著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