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清一枚銅錢拋過去,碰到石台,“叮”一聲,被彈了回來,他又穩穩接住。
“辭世,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積極……”曲三清轉頭笑道,“你是想早點弄清楚古井裏的後惜跟楚先生是什麼關係吧?”
“是啊是啊。”我大方承認。跟曲三清有什麼秘密可講的!
“曲哥哥,我們走吧。”我看了眼山洞,見前麵沒有路可走了,這石台子又時不時傳來哭泣聲,讓人不寒而栗。
曲三清揮手拍我的腦袋,“笨蛋!走什麼走,這石台底下不就是那古井麼?”
我再次看向石台,原本刻意繞過那些骨灰的,沒想到整個人瞬間蒙住了!幾乎有點嚇傻。
那骨灰裏的小塊狀的骨頭在慢慢地移動著,拚湊成了一張人的臉。人臉嘴巴的部分在嚶嚶嚶哭著,而人臉眼裏,流出了猩紅的鮮血。
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辭世你看,果真是個女的。”曲三清突然大叫我的名字。我本來就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頓時腿一抖,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阿辭!”
師父的聲音從山洞外傳來。
不過瞬息,人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將我一把扶起,輕喚:“阿辭?”見我沒事,又對著那石台冷言,“區區一介巫女,也敢禍人心神。”
“師父……”我站著,腿扔有些打顫,“我覺得那血骨頭的臉,長得跟我很像。”
“相由心生。”師父一手扶著我,一手抽出畫影劍,對準石台一劈,毫無情麵,隻聽轟地一聲,石台碎成了粉末。石台底下,眼見一口古井,有一股涼風襲來。
我扯著師父的衣服,在自己臉上假裝抹了一把眼淚,道:“師父,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口古井,井裏還有巫女?你真的記起了前世麼?”
師父搖搖頭,“並不是前世。隻是在顓頊陵墓時,腦中忽然產生了一些顓頊生前的記憶碎片。”對著曲三清道,“其中有關於這個村子無影人的傳聞。”
曲三清道:“幾個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好奇催促:“師父,你快跟我們好好講講。”
師父輕撫我的發,對著那石台下的古井道:“後惜,封印除去,還你自由之身。日後,高陽村望你多加照顧。”
“帝尊,兩年了,你原諒我犯下的錯,是否代表願意收我為徒?”
一道空靈的女音自古井下方傳來,鑽入人的心窩處,道不盡的清越。
師父沒有回答,隻是拉著我往山洞外走,那古井下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帝尊,你仍是不願意?這是為什麼……”
我想出聲跟後惜說幾句話,告訴她這是我師父並不是她所謂的帝尊,可是師父用眼神警告我別多管閑事,我便不敢造次。隻聽那後惜繼續道:“我在不見天日的井底待上兩年時光,都換不來你一丁點兒的憐惜麼……帝尊!”
“好,好……帝尊,若你不收後惜,後惜寧願一輩子待在古井,永世不出。”
我望看曲三清意猶未盡的模樣,就知道他跟我一樣都還想聽來著,可惜師父已經把我們倆帶出了洞外,這下想跟後惜打個照麵都不行了。
出到洞外,我下意識偏頭去看高陽村的方向,可裏還有黃土屋的影子?連桃花緋紅滿天都不見了。
這一進洞一出洞的光景,我們又回到了原先荊州古城牆腳下,抬頭望去,城牆上擠滿了遊客。我愣愣站著,恍如隔世!盛世繁華,這才是我泱泱中華大國啊。
師父又將我打橫抱在了懷裏,向著人群中走去,曲三清跟在一側。我扯扯師父的衣領:“師父,你究竟是帝尊還是楚先生?”
曲三清雙眼睜大,疑惑地望著師父,等著答案。
師父低下頭:“阿辭,我是你師父!”
我吃吃笑起來,曲三清白了我一眼,不再作聲。
直到回到上海佘山的竹屋,睡了個美容覺,我仍然覺得這七天多時間過得像做了一場夢。而讓我認為這並非是夢的,便是我手頭上正在用力搓洗的“血衣”,還有回家途中,師父跟我們講的那個關於高陽村無影之人的故事。
這個奇異村子的由來,跟傳說中的顓頊帝有莫大關聯。
高陽村,高陽氏;高陽氏,顓頊帝。
這幾乎是所有聽到“高陽”二字時,人們會聯想到的頭號人物--顓頊帝。
《山海經》中所記,顓頊帝的生母女樞有一次做夢,夢見一條直貫日月的長虹飛入腹中,因此懷上了顓頊。顓頊剛一出世,便頭戴幹戈,印有“聖德”二字。可,顓頊成年,接掌權職,卻並未彰顯其聖德。不僅對人類毫無憐憫之心,同時也用強權壓製其他家族的天神,以至於天上人間,怨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