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年前,宋天天由一個倒黴催的在二十歲生日當天被花盆砸死的女人,變成了一個新生嬰兒。
她的新身份是宗吾國女皇的女兒,又因女皇葉泉在生了她之後就升天了,她現在便是這個國家名義上的新女皇,整日被眾星捧月。
故此,雖然她整整憋了兩個月才再度抬得動頭,五個月才用手能握得住東西,十個月之前都隻能用大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直到現在走路都不穩,她還是覺得生活萬分幸福美滿。
她不需要再整日為了明天的午飯努力打拚,不需要再時刻擔心著還會遇到什麼倒黴事,無論她想要什麼,隻用哇哇幾聲就夠了。
她餓了,哇哇兩聲,便有人在她麵前寬衣解帶。
她困了,哇哇兩聲,便有人將她擺在小床裏輕悠悠地搖。
她看中了宮女頭上的發釵,哇哇兩聲,宮女便把發釵的尖頭磨圓,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裏,還有一群人緊張兮兮地盯著她生怕她把那釵子給吞了。
她被人抱著路過某個偏殿時,看中了裏麵的小男嬰,哇哇兩聲,抱著她的宮女阿花瞪了其餘宮女一眼,便有一群人慌裏慌張地將男嬰給抱走了……
這事可愁壞了宋天天……
自那以後,她隻要路過那偏殿,就開始哭,偶爾瞅見那男嬰,就開始笑,男嬰被抱走,她又開始哭,如此幾番,被她折騰地幾近崩潰的宮女們終於將那男嬰抱來塞到了她手邊。
當她第一次歡歡喜喜地將手伸到他臉上揉捏時,身旁一名宮女歎了口氣,語帶譏諷,“不愧是姓白的,一個兩個都是媚骨子,才這麼大一點,居然就能把小祖宗給迷成這樣。”
“可不是麼,瞧這個娃娃,眉眼和他爹一眼,等長大了,怕是也會和他爹一樣!”另一個宮女憤憤不平地接道,“我早說應該除掉這個禍害,奈何昭妍殿的那群廢物硬是不肯,非說是先皇讓留著的。他們也有臉提先皇?那個姓白的負了先皇,還要留著他兒子來糟蹋陛下?”
宋天天揉捏得正歡快的手,不由尷尬得停了。
她發誓,她望著這個男嬰時的心態是很純潔的,她將這個娃要到手邊的動機也是非常純潔的。
她本就喜歡嬰兒,隻要望著那柔嫩的小臉就忍不住想摸一摸捏一捏,現在她自己變成了嬰兒,整日被關在宮中,居然還能遇到另一個娃娃,這娃娃又這麼可愛,能不要到手旁盡情蹂躪嗎?
但是這兩宮女話中的意味,好像都不是那麼純潔……
“有什麼辦法,先皇一念之仁,非但沒殺姓白的,還讓那個膽敢和她搶男人的賤婢生下了這小子,現在先皇沒了,太皇太後也不說什麼……”宋天天正尷尬間,又有宮女插口。
“呸,都瞎說什麼,嫌命太長了?”而後終於有人製止道,“這些話要是被人報到上麵,任你們有幾條命都不夠,更何況小祖宗還在這兒聽著!”
聲音一下子全停了,剛剛談了先皇秘聞一個兩個宮女,都神色尷尬地看著宋天天,邊看邊自我安慰:幸好她還聽不懂。
宋天天默默扭開頭,望著自己仍放在男娃臉上的手,尷尬地衝著那男娃咧開嘴笑了笑,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捏了兩把。
對方一直冷冷看著她。
宋天天不由得再度停下動作,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男娃:對,就是冷冷,不是簡單的麵無表情。
那半垂著眼簾的雙眸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卻似乎藏著許多她看不透的情緒,根本就不是一個嬰兒該有的神情。
宋天天被自己的發現嚇了一跳,隨後想起自己也不是個純嬰兒,便了然了。
她又衝著那男娃笑了笑,突然加大力道,猛地一掐。
對方疼得倒吸了口氣,然後……然後就沒了,他頂著臉上的指甲印,哼都沒哼,繼續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