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笑了,道:“我聽她說‘大悲大慈的菩薩啊,請保佑唐府平安無事,求菩薩保佑大奶奶福壽無疆,二奶奶心想事成,三奶奶與三老爺和好如初。’”
大奶奶笑了一聲,道:“今兒見她做事打盹,她能說得這麼齊全?這話莫不是你編的吧。”
春和邊走邊道:“奶奶,我是親耳聽見的,可不敢亂說,若真是個不省油的,放在府裏我也擔心奶奶們不安心,可巧她就是忒內向,人多時有點小家子氣,私下裏無人時,說話幹活都挺利落的,若是由大奶奶您來調教,保管這些毛病兒都能根治。”
大奶奶樂了,道:“照這麼說也倒過得去。再留她”她正要說再留她幾日。
“呼!”大奶奶拿絹子的手拍得響亮,蚊子卻被絹子提前擾飛了。
大奶奶道:“死蚊子,咬了這麼長時間,走路都不動。”說話時她左額頭已鼓起了包。
春和忙道:“奶奶我們快進屋吧,天熱了,蚊子也越來越多,蚊帳今兒我已經支起來了,花露水也買了,我給你撓一撓罷。”
大奶奶忙和她進了屋子。
大老爺今兒卻回來得早,坐在那兒,正在聞鼻煙。
他本來是約了上海的大企業家劉老板的朋友,及至請了客,應了酬,開了口,誰知那自稱是劉老板朋友的又托辭說要再等個把個月,大老爺也是個老油條兒,隻道是要小解,涼著那人,也不買單,賭氣打道回府了。
這裏春和拿著預備的蚊香點著,大奶奶見到他,笑道:“宰相公子安康,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宰相公子不辭勞苦,拋下飯局,可否賞光陪親眷聊解寬慰?”
大老爺聞著鼻煙笑道:“今兒倒是客氣,有什麼話盡管說,我聽著哩。”
春和聽她二人對話抿嘴笑而不語。
大奶奶示意她退下,自己又坐於唐恒仙右邊太師椅上,道:“咱們唐府許久未辦過喜事,今兒大姑娘的婚事是頭一件大喜事,到那天我一個人哪裏照應得了,且不說你一個大老爺們不能幹下人的活,但隻是這唐府也就幾個女流之輩,上梯子、掛燈籠、彩頭什麼的,搬大物件,宰雞鴨哪一樣不需要夥計?咱們府裏的丫頭們,哪一個是見過大場麵的,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若隻貼貼紅門聯紙也就罷了,如今你倒是出個主意,想個法子添幾個夥計來幫忙。”
大老爺撇嘴笑道:“這有何難?叫王家明日派兩個人來唄。”
大奶奶不滿道:“你說得倒輕巧,什麼都指望王老九,沒的叫人恥笑。”
大老爺放下鼻煙,正經道:“現如今王家雖家大業大,我們比不了人家財大氣粗,擱在前朝,他們還不如我們一個管家呢。給他們差事那是榮耀,我們嫁閨女,他們熱鬧風光,談何說笑話二字?”
正說著忽聽外麵有人報話,大奶奶知是春和,便叫她進來說。
春和進來,道:“太太,王公館的老姨太太剛來電話,約太太明早去抹牌,我已經在電話裏說了,明早太太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