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道：“究竟他是個怎樣的人，我們也不甚了解，宸曄說他人不壞，但這樣子三番兩次打電話來我也不喜歡的，我替你回了他。”紫蔓回頭笑道：“姐剛還邀我做電燈泡這會子又替我回絕，到底是哪個意思？”紫荑笑道：“我原是試探你的意思，你是我妹妹，我豈不是向你的，那位畢先生也真夠人纏的，我想著他是個官家的公子哥，言行雖無毛病，隻是覺得穩重欠缺，但若你不讚同我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意思，不過好在你和我意見相合，我心下是樂意的，直接回絕他更好。”紫蔓道：“姐原來心裏有數了，罷了那樣的人回絕他也無濟於事，還是當麵說清楚更好。”兩人正自說著，忽見冬和拿了枇杷來，笑道：“那邊的夏和著了魔了，天天這個時辰念書兒，二奶奶這兩天都去聽戲了，沒人阻得了夏和走火入魔。”紫荑撥著枇杷，道：“她識字念書也是好事，你也該和三妹學習才是。”冬和道：“大小姐饒了我罷，我能拿得了針卻握不了筆杆子，讀書識字的活兒我做不來。”說著要逃出門。紫蔓解圍道：“冬和不認得字，話卻說得利索，以前我教過她太笨了，一個簡單的福字，練了幾個月還不會寫，好在話說得好，也不算了，由著她自己樂自己的。”冬和笑嘻嘻地離開。紫荑見她的粉白桃子臉綻著少女純真的笑容，一張促狹嘴說起話來伶牙俐齒的，連春夏二和都不及。紫荑笑道：“這是天分兒，不識字話說得是挺有趣的。”二人吃過枇杷，紫荑又給宸曄打了電話，宸曄又告知畢豫平，喜得畢豫平一夜未曾踏實睡好。紫荑剛打完電話，又去給她母親問好。卻見春和在擺弄縫紉機，春和見了紫荑忙起身，隻見她滿臉漲得通紅，好似犯錯，兩手攪著衣角兒，卻不好意思說話。紫荑見狀道：“你作什麼呢？”春和羞羞道：“我剛來回大奶奶，奶奶不在，年過個挺好奇的，不由自主地坐下來碰了兩下子。”說著又搓起衣角。紫荑拉她的手笑道：“這有什麼，看把你緊張的，你有這個興趣學，我讓人把它搬回我屋裏，你在我屋子裏天天都可以碰。”春和紅了臉，道：“姐姐不用費事，我下次不碰了，我不懂這個。”紫荑笑道：“放著也是放著，東西都要發揮它的用處才變得珍貴，它因你發揮用處，我還要謝謝你。再說誰第一次看到就懂呢。”春和道：“姐姐說得我心虛，我都不知道從哪裏著手，若有個師傅教領入門就好了。”紫荑道：“這倒不難，是王宸曄送來的，明日找他要師傅去。”春和喜道：“若真如此也是我的造化，我一個丫頭能遇到姐姐這樣的貴人，可是菩薩保佑了我。”紫荑拉她同出門，道：“你再和我客氣我就惱了，那玩意兒你感興趣正好日後會了也替大奶奶做幾件衣裳。大奶奶高興了隻讓你天天做衣服了，也不用幹其它的雜活。”春和聽了，撲哧一笑。紫荑不解，道：“你笑什麼？”春和方解釋道：“等我學會了也不知還在不在這府裏，姐姐連自己下個月婚事都忘了麼。”這一提醒，紫荑心裏又是一頓失落，又想起那支下下簽，轉頭道：“我母親呢？”春和悄聲笑道：“在庫房裏。奶奶囑咐我把著門不讓人打擾她。剛來了一位挑天平的，奶奶要賣東西，又提防著不讓大老爺知道，偏大老爺今兒出去遲，到現在才叫收貨的來。”紫荑笑道：“那些古董多了沒地方放，不如賣了幹淨，隻不知我母親扔的是哪件？”春和因道：“我知道哩。昨兒挑天平的也來了，奶奶叫我去庫房搬出來一件銅器兒，說是周朝的，兩下裏商定了價錢，今兒來交銀子。”紫荑聽了，道：“我們家從來都是買沒有賣的，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是進的少出的多也不至於賣那些東西。”說著一聲感慨。她近來多愁善感，思想矛盾。春和笑道：“奶奶也是為家裏想。”正說著大奶奶送收貨的出門。麵上沾著喜色，收獲頗豐。那挑天平的提了匣子，裏麵放的定是銅鼎。紫荑見她母親返身回來，道：“媽多早晚的答應我出去找個事做，手頭也有點餘錢。”大奶奶因賣得錢多，依舊笑道：“再缺也淪落不到叫你出去做事兒，女人做事能掙幾個錢，你隻管好好享你的福，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兒，那些東西最終還不都留給你，”紫荑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要那些作什麼？”大奶奶笑道：“你去了王家就知道這些東西能作什麼了。我同你父親商定了陪嫁四十八擔，一半的古董兒給你帶過去。”紫荑隻不說話。春和道：“大奶奶是疼小姐哩。這樣子王家人都要讓小姐三分了。我聽說王家的九老爺喜歡古董兒。”大奶奶點頭不語。紫荑因找個借口回自己屋裏又看起佛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