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負荊請罪(1 / 2)

門外三奶奶走進來,笑道:“你和誰打電話這麼久工夫,還說死不死的,長這麼大了,說話也應有個忌諱才是。”紫蔓道:“媽,你偷聽我電話。”三奶奶笑道:“你的事兒在媽這裏也不算秘密了,你是我肚裏出來的,我能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母女兩人正說著話,電話又滴鈴鈴響起來。三奶奶手快先接了過去,紫蔓感覺沒意思,出了門去尋冬和。這裏三奶奶笑道:“喲是豫平呀,有事嗎?她呀出門去了,有什麼話你和我說。”一會兒三奶奶嗯啊,嗬呀的應和著掛了電話,才明白是這兩個小鬼頭鬧情緒哩,隻當過一陣子就好,三奶奶就不當回事兒,置之不理。

次日早上,紫蔓尚是雙眼惺忪,忽聽得門外傳來冬和急促的腳步聲,隔著窗子,聽外麵喧嘩著:“不好了!三小姐。你快出門瞧瞧外麵去。”紫蔓正梳整齊著劉海,朝鏡裏望著門外的冬和,從容笑道:“什麼事這麼冒冒失失的?發大水還是打仗了?”冬和道:“都不是。三小姐出門瞧一眼便知道了。”紫蔓放下梳子,緩緩起身道:“走,去看看。”誰知唐府靠街門麵的夥計們合著東廳的兩個小廝正在圍觀著,原來是那畢豫平也不知從哪裏借來的腳夫常穿的破舊衣裳,上身耷拉著無袖的破舊麻布衫,連著下身相配套的麻布褲兒,雙手被草繩反束著,手腕束繩處還豎插根荊條,活似個犯人,跪在那兒丟人現眼。紫蔓不由得幹瞪著說不出來,直往後退,要逃回府裏。卻被犯人畢豫平一眼瞧見,起身跟上前來,喚了一聲:“紫蔓!”紫蔓像被黃蜂蟄了下,沒好氣道:“大清早你又來氣我,你這成什麼樣子?你不嫌丟人麼?還跑到我們家門口來丟人。”畢豫平見到她心情便好起來,也不介意她說的話,隻道:“昔日有廉頗光著膀子背著荊條到藺相如府上請罪,今兒我畢豫平甘願為唐紫蔓著囚服來負荊請罪。你打我罵我也好,隻別不理我。”唐紫蔓看著門外圍觀眾人,一時尷尬,隻得緩口氣,道:“好了我不打你也不罵你,你快快換回你的衣裳,別在我們家門口這樣的。”說著推他快快離開。畢豫平笑道:“我來負荊請罪,你不原諒我我就在你們府前長跪不起。”紫蔓無法,隻得和冬和一邊攙住他一隻胳膊,又拔掉他豎插的荊條,難為情道:“這一出是誰想的?可真是醜哭了。”說著把荊條丟給冬和,又要替他解開繩子。畢豫平忙道:“解開繩子表示你原諒我了?是不是這樣的?”紫蔓停手,道:“錯都錯了,原諒了你也無濟於事,就當原諒你,但有條件。”畢豫平道:“什麼條件?”紫蔓道:“從今往後別來找我,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我們都隻當各自是陌生人。”畢豫平道:“你的心真是鐵打的,我們一起還跳過舞哩,說不認識就認識了。誰能做到,我做不到。”紫蔓見他賭氣似的,便也賭氣道:“你做不到那我就不原諒你。你繼續跪著罷。”說著要走。畢豫平忙道:“紫蔓我真不懂你,你好狠心。”唐紫蔓也不瞧他,扔下一句,道:“知道這樣還來作什麼?你大可以回去找你的鶯鶯燕燕去。跑來受氣作什麼?”說完就進了角門不見了,冬和很同情這位畢先生,安慰道:“我們小姐心情不好,畢先生見諒。我替你解開繩子罷。”畢豫平也不瞧她,望望門口看熱鬧的眾人,心生不快,嚷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犯人麼!”那些夥計們都打著哈哈依舊看著好戲。冬和又勸道:“畢先生,我先替你解開繩子罷。”畢豫平不答應,複又下了台階,在府門前跪著,紋絲不動。冬和在一旁一味勸道:“畢先生何苦和自己過不去。今兒你是不湊巧,我們小姐心情不好,待小姐好了,畢先生卻在門口跪出病來該好何是好,不是自己找苦頭吃麼?”畢豫平道:“你別囉嗦,快把荊條還我。”冬和不知所措了,僵在那兒,畢豫平道:“我把我的荊條還是插在後麵。”冬和無法隻得又豎插到他手背後,望望他歎口氣入了角門。早有小廝把這件奇事宣揚給了府裏的丫頭春夏二和,並著吳媽也聽到了,眾人都笑著畢先生的癡情來,又打心眼裏覺得紫蔓能被人捧成這樣是值得稱讚的,果然吳媽就笑對春夏二和道:“我常說呀我們這兩位小姐喲,模樣好,見識也是有的,誰有那個好運遇上是再也看不上別人嘍。”在涉世未深的丫頭麵前談著男女的感情來,春夏二和聽著都覺得不好意思,話也覺得有點刺耳,春和忙道:“主子們不是我們作下人能議論的,吳媽你的嗓門兒大,怕被大奶奶聽見了也不好。”然吳媽並不介意,又道:“我說的是好話呀,大奶奶聽到了又怎樣?就是小姐們聽到也木有不開心的?”她話裏夾著土話,聽著糙。夏和冷不丁反諷道:“您老這話說得也沒自知之明,連我們聽到躲都來不及,更何況是小姐們。您老話不中聽就少說點,小姐們若是聽到了可不是好玩的。”吳媽拉下臉來,道:“我說的話有什麼不妥的?我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倒沒見過你這麼小小年紀的,我還沒說些什麼,你就知道些什麼就好臊起來?”夏和刷得臉紅得像火燒雲,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春和忙解尷尬,笑道:“吳媽和你開玩笑呢,你們二奶奶是不是也要起床了,你該去打水去了。”夏和哦了聲走開,心裏是感激春和的,吳媽待要說春和的不是,憑什麼總這麼護著那丫頭,又想想她素日敬她幾分,便沒追究了,隻是她沒好氣兒解開圍腰抖了兩下灰,又進了廚房去做早飯。畢豫平負荊請罪的事在他們這裏橫豎再也不是回事了,都各懷心事忙自己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