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豫平抬眼看了董道清,笑對宸曄道:“你做姐夫的,消息真靈通。這才多大的進步叫你嗅出來。”
宸曄道:“那日回家無意間聽到你們說話的,我還在想小妹怎麼突然的對你的態度變好起來。”
畢豫平方想起那一****故意的跟唐紫蔓說,隻要唐紫蔓對他態度好一點,他立馬走人,唐紫蔓果然態度有了大轉變,豫平也不得不按約定走人。
想到這個,畢豫平掩飾道:“那是小妹受我感化了。”
董道清聽了,卻道:“感情非感化二字可概括。需要的是心有靈犀。”
畢豫平笑道:“喲,道清兄還知道感情是怎麼回事。我隻當你是無心的人呢。”
宸曄聽這話不禮貌,忙打岔道:“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畢豫平想了一想,道:“隻想著紫蔓能早日看到我的一片心。”
宸曄因道:“我們的思想都是狹隘的。”
畢豫平未解,隻笑道:“人為不已天誅地滅,這可是老祖宗說的話。”
董道清端起茶,道:“那麼,老祖宗還說過,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又說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畢豫平聽了不快活,隻道:“道清兄現在為王家的表少爺,難怪說話理直氣壯的,比從前氣焰漲了一大截。”
宸曄忙止住他的話,道:“道清兄是我們王家的大恩人,況且認親是我姨娘求她的,並非自願呢,若不是我們一番相勸,這會子我們還作不了兄弟的緣分。”
畢豫平笑道:“是嗎?這也要看是什麼人勸啦,若是別人家,道清兄也入不了眼。”
董道清聽了,喝過茶,笑道:“誌同道合很重要。就像畢先生半世碌碌庸庸,隻求升官發財,仁途猛進,卻仍舊無益於國。隻能作井底之蛙,徒作兒女情長。”
畢豫平氣得拍桌,起身道:“你是什麼意思?你以為自己多高尚?”
宸曄忙從中調和,道:“大家難得碰見,和和氣氣的說話豈不好?你少說兩句,大家還是朋友,戲謔歸戲謔,不要當真翻臉才是。”
董道清依舊喝著茶,畢豫平在宸曄平複下,緩緩坐下去,道:“兒女情長怎麼了,不像某人把心思藏著,明明喜歡卻裝作不喜歡,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宸曄臉色沉下來,董道清怔了一下,畢豫平見狀頗為得意,又接著道:“有的人做縮頭烏龜,喜歡的人卻不敢大聲說出來,還故意的酸別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宸曄道:“別說了!何必為不相幹的事傷和氣。你是個聰明人,適可而止。”
豫平道:“你的義兄,也相當於我的兄弟,我也算是見證了你二位從相識到相交再到結為兄弟的全程了,我是為你們二位高興。”
他笑著喝過茶。
宸曄道:“真是為我們高興也罷了,往後道清兄是我的好大哥,你禮貌些才是。”
畢豫平笑道:“我何曾不禮貌了,道清兄我對你有怠慢或無禮麼?”
董道清因說:“我並未留意過。”
宸曄聽了,替他二人又斟了茶,道:“是呀,芝麻蒜皮小事,不足為道,喝茶罷。”
畢豫平卻道喝茶不盡興,偏叫了酒與菜,一個勁的勸他們喝酒,宸曄與道清終究拗不過他的手腕,喝了酒。
至晚宸曄回來時,聞了聞身上還沾著酒味,因又在車庫底下來來回回走了幾遍,欲把酒味散掉,踱步半個鍾頭,仍舊不見效,不見效,怎麼辦?
索性把與日本人合作一事也前前後後想了下,分析個中危害,最壞的打算和最好的結果都梳理了一遍。他走到前院來,昏昏的夜色,半睡半醒的獅子似的,一團黑,一團黑的,是園子裏剛修剪的綠化帶。
宸曄湊近看是一隻兔子,他心裏也住著一隻兔子,有時活蹦亂跳,有時一動不動,像死屍。
有紫荑在身邊就是活蹦亂跳的兔子,終於的他想明白了。
昏昏的世界裏,伸出五指,隻隱隱綽綽的,五隻小鬼,大拇指是衝動的思想鬼,食指是在遊蕩的魂魄,中指則是附和的遊魂,無名指是歸家的孤魂,小手指是獨立的跳騷鬼,很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