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種被人壓迫的感覺,渾身都動彈不得,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個站在我床邊,笑容淺淡的男子,自從我來到了大理後,他幾乎每夜都會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上一句永遠都不曾改變的話。
他輕輕的握住我的手,還是那樣的溫柔輕和,然後,輕啟蒼白的唇,說道:你和我一樣。
那種語氣,不容我的置疑!
不,我們不一樣!
我猛然坐起了身子,隨後那緊張的壓迫感隨之消失,昏暗的琉璃燈罩下是一簇微弱的燭光,它不住的搖曳著。
那一次死亡的氣息仍舊包圍著我,讓我渾身發冷。
他的身影每日每夜的提醒著我,告訴我那個可怕的事實。
明月桑曾說過,明家的人,都是不得善終的。
這二十多年來,看慣了宮廷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尤其,當兩方鬥得兩敗俱傷時,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生存的重要,為了生存,什麼親情,友情,統統可以出賣背叛。
中原的皇族明家,就是一個深淵,一個龍潭,而我們都是深陷龍潭的蛟龍,再怎麼翻雲覆雨,也終究翻不出這個深潭。
我起身,拿起紙筆,將《奪生經》中禁藥的配方默寫了下來,記得,明月桑第一次將《奪生經》給我時,他說,欲練《奪生經》者,必須要有血緣關係的犧牲者吞下禁藥輔助自己來練功,否則,一事無成。
而犧牲者將會一生受盡鑽心的折磨,直到身體枯竭,至死方休。
也就是說,若要得到至高的武功,就必須犧牲掉身邊的親人,而那個人還必須心甘情願的修煉此功來幫助練功者,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但是,依舊有那麼多江湖中人為此趨之若騖,是人性肮髒呢,還是武學的魅力太大?
我讓禦醫按照這《奪生經》禁藥的方子配製了十顆禁藥丸,因為,配製禁藥的材料都是很稀有的,問心曾經問過我配製這些藥丸子幹什麼,我當然不能告訴她,隻是說那是補藥而已。
其實,我已經選好了輔助我練習《奪生經》的人,就是我的五皇妹段雲心,我知道,這麼做的話,有些殘忍,但是,即使我不選擇她服用禁藥,自小體弱多病的她,也活不過二十五歲。
不過,讓我覺得有趣的是,她經常會將我與雲霄混淆在一起,例如,她年齡雖不大,卻知道基本的男女喜歡,不過,對象似乎搞錯了。
柳葉尖銳的音律又婉轉地漂浮在大理國王宮中,那一夜,我又無眠。
直到天亮,我才倚在長石椅,朦朦朧朧的睡著,唇瓣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我從睡夢中驚醒,突然睜開眼睛,我看見,萬裏晴空,露珠清新,沾染在萋萋芳草上,幾隻金絲雀站在枝頭。
我趕忙從長石椅上坐了起來,卻見我旁邊站著一個素白衣衫的女孩,病容蒼白,我看了她半晌,才認出來,是我五皇妹,段雲心。
“雲……雲心?”我皺著眉頭叫出她的名字,剛才她對我做了什麼?下意識地撫上薄唇,再看她那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天啊!一道閃電好像劈了過來,她……不,不會在吻我吧?
段雲心輕咬下唇,喚道:“四皇兄,你怎麼了?”
我蹙眉,“你搞錯了,我是段雲錦,雲霄的姐姐。”段雲心瞪大了眼睛,開始咳嗽起來,我歎了口氣,“你沒事吧?”段雲心的容顏泛著紅暈,忙解釋道:“對……對不起,三皇姐,我不知道,是……咳咳咳,是我搞錯了……”
“沒關係,”我淡淡一挑眉,“你找雲霄麼?”
段雲心搖搖頭,容顏又恢複了蒼白之色,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我是該教育她,小孩子不要過早想這些男女之事,還是該教育她,這是在**,父王不會接受的。
不過,我怕我說,她現在也不想聽,我索性不理她,一個翻身,又躺在了石椅上,而整整一個下午,段雲心就這樣陪在我身邊,我真是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臨到傍晚,段雲心才問出一句話來,“三皇姐,為什麼你與四皇兄生得一個模樣?”
我胡亂地回答她,“那是因為,我們是一個整體,一個人。”
自從我回答完這句話以後,段雲心眼中就閃爍著奇怪而又複雜的光芒,並且一直盯著我的臉看。
入夜,我聽見她輕咳,才將她送回了她的寢宮,臨走時,段雲心拉著我的衣袖,還問我,她可以常去找我嗎?
我說,可以。然後,就離開了,可是,往後幾天,段雲心都沒再來找過我,後來,我才知道,自從那次我送她回去後,段雲心著了涼,感染了風寒,正在臥床修養,她的身體,可真是紙糊的,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這幾天,整個皇宮中都有種壓抑的氣氛,問心說,父王的王叔南王爺因為政權的問題一直壓製著父王,說白了,就是南王爺要讓父王做個傀儡皇帝,而段君瑞這個人素來心高氣傲,自然不肯妥協,南王爺話裏話外,明裏暗的暗示著一句話,若父王不同意,傀儡的位子,有的是人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