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霜、半邊旗、童子尿、黃連……
孔太醫就覺得自己莫不是被雷劈了,才會看到這樣一張藥方。
因為藥方上幾乎全都是偏門的“藥材”,這些真的都是給三皇子解毒的藥材?
孔太醫可以是出身神醫穀,又跟著穀主學了幾年醫,對藥材和藥方的認識本就是與穀出同出一股,雖看過許多偏門藥方,自然知道很多藥方都需要一些特殊的藥引,可是在一張藥方中出現幾種讓他覺得偏門的“藥材”,起來還真是第一次。
他默默地看了穀主一眼,穀主卻連絲兒眼風都沒給他,孔太醫的心裏有些惴惴,自從三皇子受傷中毒他的精神就保持在高度緊張之中,又被華嬪罰著在殿外跪了將近一個時辰,就算他是四個被罰跪的人中最年輕的,此刻的氣息也顯得有些虛弱。
孔太醫再次集中精力細細看著手中的藥方,這才發現藥方十分精妙,童子尿的確是其中的藥引,半邊旗也是解毒良藥,隻是其中有幾味藥,卻讓孔太醫覺得沒什麼必要。
疑惑的目光再次投向穀主,這次卻得到穀主明顯有幾分不悅的斥責:“怎麼還不去抓藥?孔家老大在疑惑什麼?!”
因為各人所處位置的不同,幾乎所有人隻聽到穀主不悅的斥責,唯有孔太醫看到的卻是穀主微微含笑的眼,瞬間明白這張藥方中肯定有幾味藥並不是解毒所必須,而是將對華嬪罰跪的不滿轉移到了這張藥方之中。
孔太醫在神醫穀與穀主相處了幾年,自是知道穀主有多護短,穀主在救人之即還不忘記維護自己,孔太醫感動不已,自是十分配合穀主,為難地道:“這藥方大多的藥太醫院都是有的,隻是有幾種藥並無庫存,特別是這個藥引,需臨時從宮外求取。”
“宮裏什麼藥沒有,還需從宮外‘求’取?”華嬪尖厲的聲音在殿中回蕩,還特地將這個“求”字咬得很重,顯然對孔太醫的話十分不滿。
這時等在外麵的太醫院使們見孔太醫進殿許久也不見出來,又派了個太醫進來,這次進殿的是太醫院的副院使,正好聽到華嬪這聲尖厲的斥責,趕緊從孔太醫手中接過藥方認真地看了起來。
看過之後,也是一臉便秘狀,能當上太醫院院使的人,醫術也是相當高超,自然一眼就看出這藥方的確是解毒方子,至於是否對症,因為對三皇子所中之毒並不了解令他不敢妄言,卻不妨礙他的判定,此藥方的確十分精妙。
隻是在精妙之處卻又因為有幾味藥略顯然有些畫蛇添足,還有那個黃連的加入量顯然有些大,這讓他很有些疑惑不解。
待他對上穀主略有些戲謔的目光,腦子一閃,心裏就有些明白了。
事實上這樣的藥方,別交到一般的大夫手中,就是宮中的太醫們,看到也隻能感歎這藥方的精妙,很少有人能看出其中的問題,畢竟大家都不認識三皇子所中之毒。
他之所以看出藥方的問題,也是因為他是太醫院中解毒方麵的高手。
副院使與孔太醫之間關係不錯,他不止一次從孔太醫那裏聽過穀主護短的事例,今日這藥方想必也有神醫穀主護短成份在裏麵。
今日他也是被華嬪遷怒罰跪者之一,對於穀主這種不動聲色的護短自是樂見其成,更何況這藥方中的這幾味藥雖略顯畫蛇添足,卻也並非可有可無,至於黃連用量也完全在可控範圍。
於是副院使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對著有些疑惑的聖上和氣咻咻的華嬪恭敬一揖道:“這藥方的確十分精妙,應該能解三皇子身上的毒,隻是這藥方中的確有幾味‘藥’太醫院不曾備,需出宮‘求’取。”
副院使對著孔太醫使了個眼神,兩人同時就了聲“是”,就準備從殿中退出,正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爾後有內侍進來通報:“鎮國公府送三皇子急需的藥材來了。”
“快快請進!”聖上分別看了陸瑾康和穀主一眼,眼裏閃過了然,心口也不由一鬆。
難怪這兩人從入殿就顯得不急不忙,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樣,是因為他們在入宮前就有所準備!
送藥材進來的兩人,自然是陸瑾康身邊的廝九兒和長隨春雨,隻見兩人一人捧著個蓋著蓋子的罐子,一人手上拎著個竹簍子,裏麵裝的東西看那似剛從山上采來的青翠欲滴。
看過藥方的孔太醫和副院使的目光瞬間凝在九兒捧著的罐子上,不用特別明,他們也明白那裏麵裝的必然是藥方上特別明的半歲左右嬰兒的童子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