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斷斷續續的呼喚聲讓睡夢中的林瑜皺了皺眉頭。
“嗯——不要,奶奶,我還要睡——”她翻了一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裏,含含糊糊的嘟噥了一句,便欲再睡。
正將睡未睡之際,卻聽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由遠及近:“王嬤嬤,老爺又使人來讓快點子帶姑娘過去呢,說是太太精神頭較昨兒個好了許多,料想不妨事了,想瞧瞧姑娘。”
“作死的小蹄子,也不知道小點聲兒的?沒見姑娘正睡著呢。”方才那個稍顯沉穩的聲音斥道。
脆生生的女聲忙壓低聲音笑道:“是我糊塗了,王嬤嬤勿要責怪。隻是嬤嬤怎麼還未喚姑娘起來呢?上麵兒都來催幾次了。”
沉穩女聲道:“姑娘還小呢,正是欠困的時候,偏前兒個又病了一場,我實在不忍心硬生生吵醒她。”
“知道王嬤嬤您是姑娘的奶娘,打心眼裏兒疼她,難道老爺太太不疼的?沒見往常愛護得眼珠子一般,一刻不離帶在身邊的?不過是因著太太此番病得久了,有日子未見著姑娘,心裏想得緊,今兒個覺得好了些,才讓嬤嬤打早帶過去瞧的,嬤嬤且快些個喚醒姑娘梳洗了過去罷,省得老爺太太久等?況姑娘素來最親太太,焉知她不想早些個見到太太的?”
清脆女聲壓低聲音飛快的說了一大通,說得沉穩女聲嗔道:“就你這小蹄子知道得多,還不讓人準備熱水去?”
林瑜被這兩個聲音弄得不勝其煩,隻覺有千百隻擾人的蚊子在耳邊不停的飛,下意識想出聲讓二人出去,但她試了幾次,都發現除了幾聲含混的“咿咿呀呀”以外,她竟再發不出別的聲音來。
自己這是怎麼了?她正懊惱得不行,耳邊便再次響起了方才那個沉穩的女聲:“哎呀,姑娘醒了!”說著便揚高聲音叫道:“姑娘醒了,梅香蘭香進來伺候,再叫雪雁春纖用罷早飯換好衣衫候著,一會子姑娘回來,指不定要找她們過來陪著。”
林瑜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不會吧?
還未等她腦中突然閃過的念頭正式成形,她已被一雙稍顯得冰涼的手抱離了溫暖的被窩,她隻能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然後她便瞪大眼睛怔住了。
抱著她的人,亦即方才清脆女聲口中的“王嬤嬤”,瞧著大約三十歲左右,倒是生得慈眉善目的,讓人一望之下便生出了幾分好感來。但是,重要的是但是,她居然穿著古裝,梳著古人的發髻!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眼下她所處的地方,竟然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家俱擺設,連稍後進來的兩個少女,也是作的典型的古代丫鬟打扮,應該就是方才王嬤嬤口中的梅香蘭香了……
就在林瑜發怔的時候,王嬤嬤已經手腳麻利的給她穿好了衣服,梅香適時奉上熱帕子,蘭香則捧了一件潔白的類似繈褓的東西侍立在一旁。
繈褓?林瑜被這個突然的發現再次嚇得不清,待回過神來,忙不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體,頓時滿臉的黑線:好小的身體啊,分明就是一個嬰兒!再聯想到方才這個身體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林瑜忽然生出了一種類似於身在夢境的感覺來,對,她一定是在做夢,不然她一個二十五歲的“準剩女”,怎麼可能忽然就變成了一個瞧著不到一歲的嬰兒呢!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到王嬤嬤已經抱了她,被一眾丫頭婆子簇擁著出了房門,又左拐右拐,到得了另一個更大的院子。
“是玉兒來了,快過來娘親抱抱——”就在林瑜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之際,她已被另一雙柔軟的手抱住,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溫暖馨香的懷抱中。
林瑜忙抬頭看去,就見這回抱著她的,卻是一個美得驚人的少婦,隻是臉色有幾分蒼白罷了,想是正在病中之故。
美 婦輕柔的抱著她,眼裏的溫柔讓林瑜立刻便近乎本能的生出了滿滿的親近來,下意識便往她的懷裏更貼近了幾分。
“海哥快看,玉兒還是像往常般親近我呢,我還以為咱們娘兒倆十數日不見,必定要生分了……”美 婦見女兒小腦袋直往自己懷裏蹭,又是喜悅又是憐愛,忙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俊逸男子道,隻是話未說完,眼裏已蓄滿了淚水。
男子見狀,忙自椅上立起坐到床頭,攬了美 婦的肩膀,笑著柔聲寬慰道:“所謂‘母女天性’,敏兒你與玉兒是母女,豈會因為短短幾日不見,就生分了的?況你也隻是怕過了病氣與她罷了,她必能理解你這片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