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一縷曙光自雲彩之中探出之時,河浪已經到了涇河的源頭昆侖山下。
昆侖高聳入雲,即使修行之人看在眼裏,也會從心裏生出一種高不可攀的想法。修行之人對於天地間的一切事物都極為敏感,他們感覺這昆侖山高不可攀,便是真的難以攀過。即使是他們有著凡人稱之為仙術的法術,也登不上去。
陳景這是第二次麵對昆侖,與上一次隨著蛟龍王衝上昆侖時的狀態不同,這一次在他的雙眼之中,這昆侖山竟像是遍布符文,這符文不似人以大法力布成的,而像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自然形成的。
陳景仰頭,隻覺得這山連接天地,鎮壓著萬裏靈氣,而涇河不過是山中溢出的靈氣形成的一條河。他的心中與別人一樣也同樣的生出昆侖高不可攀的感覺,甚至這種感覺更甚之。他終於明白當年蛟龍王能迎著九天雷霆而衝上昆侖,衝入山中是多麼強大的一件事。
“好高的山,好重的山,我會被鎮壓在山下的。”
陳景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冒出這樣的話,當他越靠近昆侖山,這種感覺就越明顯而沉重。甚至連空氣都凝實起來,他毫不懷疑自己極有可能會被鎮壓在山下。
但是他仍然溯著昆侖山體而上九天,就似一條怒龍自深淵之中衝起,刹那間,他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仿佛自己正抗著一座山在飛騰。
這種壓力在他看到符文時就出現,即使是他閉上眼睛也仍然感受的到。他明白,這壓力不是作用在肉身上,而是鎮在心中。然而,他必須得上昆侖山巔,而且還要入昆侖。
如果說星空是浩瀚而神秘的,那麼這昆侖山同星空比起來,則多了一份實實在在沉重。
這一刻他隱隱明白當年蛟龍王為什麼一定溯昆侖而上九天。長年累月的仰望昆侖,讓他的心中出現了一座山,那座山鎮著他化龍飛騰的道路,他混的不是昆侖,而是突破自我。
這一刻,他也做出當上蛟龍王一樣的選擇。
三百年前的蛟龍王有怎麼的威勢,陳景並不知道,而上一次陳景是隨著蛟龍王一起衝上昆侖的,當時他身處其中,感受更多的是天威,那時的他連對於昆侖山的感覺隻有神秘,直到他進入了昆侖山後,一直纏繞心間的都隻是神秘莫測,如汪洋大海。
這一刻,他終於獨自麵對這坐號稱萬山之母的昆侖,麵對這道門之祖的昆侖。
這一天相對天地輪回來說,就像是大海之中一條魚躍出水麵,打出一個浪花。而相對於
相對於陳景來說,這是一次脫胎換骨,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的去挑戰比自己強大的存在,以前的他就如彈簧一樣,是遇事之後的反擊,現在則是已經有所不同了。他看著九天之上凝結的烏雲,看著昆侖山浮現的仿如代表著天地規則的符文,他心中不可竭止的湧起渺小的感覺,然而他依然毅然的衝上昆侖,衝上九天。
隨著河浪衝的越高,天空中的烏雲越厚,就像是蒼天本是有思想、有眼睛、有感情的,它憤怒了,一道刺眼的雷光自烏雲之中刺出。在陳景的眼中,這就像是一把劍,一把萬裏之外取人首級的天道之劍,劍未到,天威已至,直蕩心靈。在天威麵前,法力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顆直麵天威的心,即使是覺得可能可粉身碎骨也不能害怕,至少不能讓心中的懼怕控製了身體。
神像周身河浪沸騰,形成漩渦,河浪之外則是風雲,讓人難以看清最中心神像。
天地間要說比陳景法力高的有不少,那些自千多年前在劫之中傳承下來大門大派之中定然有著不可測度的人物,但是要說麵對這天威之時的心境一定要比陳景高,卻也未必。天下神祗之中自也如此。
陳景看著雷朝自己刺落下,耳中一點聲音都沒有。那雷光所過之處,就似已經將三千小世界都照徹,又似天地已經被這一道雷電刺碎。這不是陳景第一次麵對這雷霆,然而,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三次,他都有一種粉身碎骨,靈魂散滅的感覺。
心境高的人未必完全不懼生死,但是他們卻能讓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不控製自己的身體。陳景不止是一次麵對過天威雷霆,雖然他依然會感到恐懼,但是他卻能保持不本心不失。在許多人的眼中,隻見那在雷光之下的浪花竟似有了生命一般,發出一聲嘯吟,嘯吟似劍鳴,又似龍嘯,以更快的速度朝九天之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