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得選擇,誰都知道趨利避害。
陳景但凡可以選擇,他也不願意在這淩宵寶殿之中等待著別人的圍殺,他沒得選擇,所以就要為保自己與師姐的性命而努力了,圍殺人隨時可能來,他不想死,所以隻能是別人死。
獨坐淩宵寶殿之中的陳景處於河浪之中,他抬眼凝念之間,便能將天下間關於提到“陳景”兩字話聽在耳中,有人間的祭祀,有淩宵寶殿之外低語談論。
他突然有一種坐聽天地風雲會際的感覺,整個天地都似在心、耳之中。這些並不能讓他心中生半分漣漪或感慨,唯一能觸動他的是那幾句似告別似解釋的話。
“淵與君識於惡龍之峽,君救我於天劫人禍,本當舍此一生報此恩,然淵之身自胎殼出時,便隻屬龍族,若有來生,當報君恩。”這是龜淵。
“本想去天庭的,但聽說河神爺與葉姐姐在殿中,那小白龍就不去爭這天庭了,真是懷念繡春灣前無憂無慮的時光啊。”這是小白龍。
他們的聲音很簡短,但是盤踞在陳景的心中卻很綿長。
一束月光九宵雲外透入淩宵寶殿的烏雲之中,殿外的那些人紛紛抬頭,隻見月光之中一盞青燈徐徐而落。
“琉璃盞,琉璃定魂燈。”
有人騰飛而起,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青燈旁邊,一手抓去。手才入月光,卻突然斷去。
“啊……”那人慘叫一聲,翻落而回,其他的人也都壓下了蠢蠢欲動的身體,就在這一猶豫之間,那青燈已經隨月光而入了淩宵寶殿。
陳景抬手之間,那青燈已經被他抓在了手上。他明白了顏洛娘是什麼意思,他看到顏洛娘自九天之上落入天庭之中的承天效法殿,
無論兩人之間誰對誰的恩義更大些,再次相遇之時,隻怕已經在對立麵了。站在對立麵是否會對立,這誰也無法確定。
陳景凝視著青燈,許久之後,朝青燈吹出一口靈氣,青燈在河浪之中燃起,陳景將青燈放在葉清雪旁邊。隨之,他便深吸一口氣,殿中河浪朝內而湧,成漩渦。陳景隻覺這吸的不是靈力,而滿腔的劍氣。五髒六腑都在絞痛,他無法生出表情的麵容竟也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回頭看著葉清雪,抬頭觀著河浪,一朵朵浪花在他的眼中呈現出不同的世界,有李櫻寧正一群人麵前宣講著,有大紅蝦在南天河中左鉗叉右鉗鏈大聲咆哮著,而又有一處,貝殼則在河域深處設下了祭台,祭台之上罷了下個陳景的像,河中生靈竟是依次來到祭台祭拜。
除了這些之外,那一朵朵河浪之中出現則是一座座的神像,或大或小,同時出現的還有些或大或小的神廟,有些則隻是簡單的木製神牌位。有些畫麵則是小孩子在玩或在讀書,那小孩子身上都有著陳景小神像。
當陳景看到這些之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意,當他心生暖意之時,那些散於天地間的神像上也都蒙上了一層清輝神光。
胸口戴著小神像的孩子們發現了散發著清光小神像之後,立即大呼著去找父母,他們父母在看到後卻立即朝天祭拜起來,嘴裏念著河神顯靈,河神保佑之類的。他們並不知道其實陳景已經是司雨之神了。
陳景閉上眼睛,像是在聆聽著來自天地的語言,他仿佛要從這虛無之中感受到力量。
他閉著眼睛,很長一段時間後才睜開眼睛,那原本不顯露神通永遠如麻木石眼的眼睛竟似活了過來。他又重新坐下,繼續看著那本《呼風喚雨》訣。
一盞青燈,映在河浪之中,形成一波波的青浪,一人白衣女子手持長劍的躺在一個金色的王座上,在她的前麵則有一個人坐於台階之上,手持一卷古書的看著。
而外麵則是殺伐之音不絕於耳,法術法寶時隱時現,除了淩宵寶殿之外,其他的殿仍然在瘋狂的爭奪之中。現在已經不再是直接的鬥法鬥神通的爭奪某一殿某一宮的,而有不少人都奪得了一些小宮小殿,他們憑此為基向中間主殿做法布術。淩宵寶殿處於最心處之處,暫時卻是最安靜的地方。雖然有不少在外虎視,卻都受命不得擅動。
青華宮中,突然有一人現身,他一身的灰衣僧袍,光頭九戒,他才一現身,那日耀帝君、獅子明王、洞州帝君三人的身體突然化為虛無,化為三道虛幻的影子融入灰衣僧人身上,隻見那僧人身上立即發現變化,原本光潔有九個戒疤的頭隻一轉眼之間已經長出了一頭的黑發,黑發在虛空飄飛,他身上的衣服在瞬間變化成了寬大的法袍,法袍簡潔,大袖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