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港都後的第二天,沈嶽去七爺家裏拜訪了一下。這才知道,戚珺的母親在戚珺未滿周歲時就已去世。而戚珺的“小媽”是1979年生人,僅比戚珺大九歲,僅比沈嶽大兩歲。
七爺稱呼這個女人為阿琪。這個阿琪,看起來風情萬種,打扮得像個花瓶,但是說話一點兒都不浮,句句得體,而且見了沈嶽禮貌有加,顯得很是熱情。
稍坐片刻後,沈嶽提出告辭,表示要去古玩街轉轉。“我真想陪你和小珺一起去,不過我表弟今天從英國回來,我得去接他。我沒想到你戚uncle這麼早回來,我打算讓他也陪我去機場,說起來有點兒失禮,真是不好意思了。”阿琪一句話點明了倆活兒,七爺陪她去機場,戚珺配沈嶽去古玩街。
戚珺倒是沒在意,拉著沈嶽就往外走。七爺笑了笑,背對著阿琪朝沈嶽努了努嘴。
河裏活是“冬青”一詞英文的音譯,就如美國好萊塢的發音,不過,港都的河裏活道可算是港都開埠以來最早辟建的街道。沈嶽和戚珺從河裏活道東街口進入,街口有一家賣蔗汁的老店,在戚珺的強烈建議下,沈嶽喝了一杯,口感還真是不錯。
走進街道,四處都是店鋪,而且古風盎然,宛若一個曆史景點一般。瓷器、玉器、珠寶、書畫、石像、家具林林總總,大小各異。店麵大的,有幾層樓,簡直是一個小博物館,店麵小的,隻有一兩個平方米。
“後生仔,新嘢,不過係好東西。”在一家店麵,沈嶽隨手摸了摸一件明式風格的紅木花架,店裏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精瘦精瘦的老頭立即走上前來,用粵語說道。
“如果是仿的,他們隻要看出來,肯定會告訴你,不過別想撿便宜。”戚珺在一旁解釋道。其實,即便老板不說“新嘢”,沈嶽也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花架是民國後仿造的,不過他對老板的直接還是有些意外。
就像戚珺說的,直接歸直接,價格不含糊,老板伸出了兩個手指頭:“一萬拿走啦。”
還沒等沈嶽開口,戚珺就悄悄告訴他:“本來也要囑咐你,粵語中的‘二’的發音是‘一’,別一時沒回過神來,答應了,雙方說不清。這個老板還挺講究,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沈嶽笑了笑,沒有答話,離開了店麵。
兩人邊走邊看,從河裏活道的東頭走到西頭,然後到了上環,進入了磨羅街。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戚珺提出先吃飯再說。這時,一家書畫店門口的一幅對聯吸引了沈嶽的目光:丹青秀色可知意,黑白長卷堪入禪(自己順手寫的,見笑了)。
孰料,進去之後,沈嶽發現這裏主要陳列的是國內的一些當代畫家的作品,甚至還有一些初出茅廬的青年畫家的作品。沈嶽正待離去,一個年輕人走上前來。這個年輕人皮膚黝黑,鼻闊額高,偏偏頭發後梳,紮了個小辮。
“先生,不忙走啊,多看看。”小辮青年說的是普通話,雖帶有兩廣口音,倒也能聽明白。
“我主要想看看古畫。”沈嶽道。
“這邊請。”小辮青年抬手,引著沈嶽和戚珺進了裏麵的一間房。房間不大,三麵牆上都掛滿了字畫。沈嶽瞄了一眼,仿品居多。
“我想看的是‘老’字畫。”沈嶽強調了一下。小辮青年一愣,隨後蹲下身子,從玻璃櫃下麵的櫥子裏扒拉出一個棗木盒子來。棗木盒子看上去倒是有年歲了,黑黃色的外皮上泛出油油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