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亞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爬過,身後留下長長的血跡,他抬起頭,麵前的石牆宣告了遊戲的結束。傳言中,殘酷的暗影巫師們喜歡折磨他們的獵物,直到這一刻,克裏亞才明白這個傳言的含義,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從踏進暗影塔的那一刻他就該想到的,在這個受詛咒的城市中,心存幻想就是最致命的愚蠢……
腳步聲在上方響起,如同死神敲響他的喪鍾,克裏亞雙手抓住牆壁掙紮著坐起,指甲劃過岩石表麵發出刺耳的聲音,投降和求饒在暗影巫師麵前毫無意義,克裏亞顫抖著握緊匕首,那將是他最後的尊嚴。黑色的身影緩緩遮擋住僅有的一點光線,那些死神的代言人就像一團靜謐的陰影,他們的動作遲緩而堅定,克裏亞貼緊牆壁,這樣的追逐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克裏亞唯一記得的就是光線越來越昏暗,絕望卻越來越強烈。
長長的甬道傾斜著通向暗影塔的最下層,而克裏亞所在的,就是這一切的終點,兩旁的火把隨著巫師的行進逐個熄滅,躍動的火光也不能照亮那張鬥篷下的死神臉孔。克裏亞睜大眼睛,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喊叫,他用僅餘的那條手臂不斷地揮動匕首,試圖驅散心頭的恐懼。
時間倔強的流逝,陰影終於籠罩了所有光明,克裏亞抬起頭,他掙紮著最後一次刺出匕首,鋒刃透過黑袍掉落在青石地麵上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巫師慢慢抬起手臂,仿佛隻是在履行一個冗長而乏味的宗教儀式,彙聚而來的氣流穿過甬道時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萬千生靈的哭泣。
鮮血沿著克裏亞嘴角流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最後啐了一口,一個笑容在他臉上漾開:
“我要離開拉莫爾——”
那是最後的怒吼,堅決得就像夜空下方尖碑前的每一個誓言……
……
這是一個受詛咒的城市,他的居民被禁錮在暗夜,永遠無法離開……
“安娜,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是什麼?”
“我要離開拉莫爾……”
……
風吹過暗夜無人的小巷,記憶的潮水隨著劇痛洶湧而至,法師扭曲的臉孔就像那些價值連城的抽象繪畫……
“你想要什麼?”
“一個卷軸。”
“我沒有……”
沒有絲毫的猶豫,克裏亞舉起匕首,沒有鮮血飛濺的場麵,優秀的暗殺者絕不會弄髒自己。
“現在呢?”
法師的慘叫隻是讓幾個匆匆而過的行人加快了腳步,在這個受詛咒的城市,所有的呼喊都會迅速地被冷漠消融……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給你的!”
“從你遇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死了,如果你給我卷軸,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我不相信你!”
“你沒有選擇!”
“啊——”
我們懼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痛苦……
“我……我給你……”
“在哪兒?”
“寫在我的背上,你得剝下來……”
“你要我現在剝,還是等你死後再剝?”
“我不會騙我你!”
“好,我現在就讓你解脫。”
雲中透下的一點星光照亮了匕首染血的鋒刃,法師死死盯著克裏亞的眼睛,臉上的醜陋傷疤微微抽搐著:
“最後一個問題,你要這個卷軸做什麼?”
那是短暫的無聲對視,就像風起前的片刻安寧……
“我要離開拉莫爾……”
匕首刺入心髒的瞬間,法師瘋狂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