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樓(1 / 2)

傳說中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共有三百六十五座,它們用日期編號,分布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從沒有人見過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全貌,實際上根本沒有人知道那些囚樓的確切位置,人們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被隔離,措手不及。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你被一陣急促的鬧鈴聲驚醒,迷迷糊糊中,有些人會察覺到其中的些微不同,但更多人隻是例行公事的穿衣洗臉,當身穿白大褂的看守人員幽靈般出現在房間裏的時候,大多數人隻是用茫然的眼神看著它們。沒有通知,沒有病例,沒有解釋,這就是非常長人類研究中心的隔離程序,唯一的程序就是沒有程序。

智障就是在一個冬天的早晨突然被隔離的,前一天晚上他睡的很晚,以至於早上沒有聽到七號樓的鬧鈴,這也成為智障人生中永遠缺失掉的一段記憶,因為七號樓的鬧鈴每個人隻能聽到一次,就是在那個被突然隔離的早上,一旦入住七號樓,便再也沒有起床號了。在之後的漫長時光中,精神病們總是無數次談起那個畢生難忘的早上,每當這個時候,智障也總是感到茫然,因為他在那天沒有聽到鬧鈴,於是便無法加入到談話中。

“就像老公的叫聲。”安娜喜歡這樣形容她聽到的鈴聲,盡管她已經記不起老公的樣子。

“你呢,智障?哎呀,我忘了,你睡過去了!”雙燕也總是這樣嘲笑智障,似乎永遠都不會厭倦。

“那時我正在冥想。”某江一直認為自己是上帝,而大部分時間裏她都在冥想。

“我正在刷牙。”A喵的故事則有無數個版本,有時候在睡覺,有時候在刷牙,有時候在自娛自樂,時間長了,精神病們也漸漸摸出了規律,比如花豬就喜歡用這個來判斷今天是星期幾。

“本來我那天要結婚。”糖球用這個答案來結束談話,因為每次聽到糖球說出‘結婚’兩個字,精神病們便會集體陷入到沉默中,究竟是什麼時候形成這樣的默契呢?沒有精神病知道。

七號樓裏的生活是簡單而充實的,與其他精神病院不同,七號樓裏沒有看守,沒有病房,也沒有醫生,空蕩蕩的樓層就像是一個荒島,每天起來,精神病們都要例行抽簽決定一天的日程,由誰去找食物,由誰做飯,由誰洗碗。而每個月第一個星期五,大家還要集體推選出一位負責人,官方稱謂是酋長,但私下裏精神病們都叫他月經。

“喲,這個月輪到你痛經啊。”這是大家見到酋長的官方問候語。

七號樓究竟有多大,這是個仁者見仁的問題,比如某江就認為七號樓是存在於另一個次元的世界,理論上有無限廣大。當然,這個答案對探險家水井來說是根本不值一駁的。水井有個測量七號樓周長的計劃,她曾經帶足幹糧和水,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出去探險一個月,但當她衣衫襤褸的回來之後,卻對那一個月的經曆閉口不談。這也成為了七號樓的二十大未解之謎之一——水井是如何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