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你陪伴,什麼都可以。”
炘熵依然在笑,可說出的話卻近乎執拗。
沒有人知道炘熵在那個火紅色的琉璃樣的夢境裏看到了什麼,那樣逼真的夢境,那樣真實的感受,絕望和悲哀猶如黑色的潮水澎湃。
永遠對他非打即罵的父王擁住那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臉上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那樣溫柔的笑,他說:
“漸離,你知道的,王後不過是一個工具,畢竟炘瀾不能沒有傳人,如果你不喜歡炘熵那個孩子,殺了他又有何妨。”
又有何妨,有又何妨啊,原來那個男子叫漸離。
閉上眼睛,那雙總是不羈的眸子溢出淚水。
即使他知道這是夢境,這是淵寂用來殺死他的夢境,可是這樣真實的疼痛,窒息感一波接著一波,他無法抵抗。
他看到了母後,歇斯底裏哭泣著的母後,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頭一下又一下往牆上撞去,嘴裏喊著
“生你有什麼用,一點用都沒有!你父王從來都不看我一眼,一眼都不!”
所以,這種折磨就要充斥他的童年,他的華麗的衣袍下,頭發下,永遠是傷口,疼痛伴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撕扯整個人的靈魂。
感覺忽然變了,有人在撫摸著他,溫情,像是三春的陽暉,抬頭,還是母後那張淚水滂沱的臉,用那樣輕柔的聲音,低聲說
“炘熵,你去死,好不好,母後沒有辦法麵對你這張像你父王的臉,所以,你去死好不好,就當母後求你了。”
嗬嗬,她求我,讓我去死!
炘熵,心傷。
哀毀莫過於心死,沒有人可以拯救一個冰冷的心髒走向死亡。
也沒有誰願意在這樣黑色的人生裏苟且偷生,所以去死是不是就可以擺脫所有的黑暗和孤獨,絕望和悲傷,淚水和疼痛。
死亡的另外一個名字也叫做解脫。
這是淵寂給的夢境嗎?不,這不是夢境,既然活著是一個錯誤,那麼,這個世界隻有再見。
炘熵幻化出武器,那是猶如他的名字一樣烈焰灼灼的赤劍,仿佛可以灼燒盡所有一切的肮`髒。
炘熵覺得此刻的感覺如此微妙,就像在他13歲那年用幻術親自斬斷母後的雙手,母後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神。
從此,炘熵變得桀驁不馴,他終於被傳與王位,父王也終於和漸離過上了無人打擾的生活。
那個他一直膜拜著的猶如神一樣的父王,在那個如青蓮徐徐盛放的男子麵前,永遠溫暖如春。
炘熵沒有恨過誰,這個世界,對錯難分,是非曲直,那是愛情吧。
炘熵用無所謂的態度來花費他的生命,可他也比誰都努力地修習炘瀾的幻術,他知道,隻有足夠強大,才可以自己操縱命運。
他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優秀就可以換來父王母後對他的笑容,他以為,隻要自己足夠乖巧就可以換來渴望的溫暖,是的,他以為他可以。
可是結果呢,是自己自視甚高了吧。
炘熵是最浪蕩不羈的模樣,眸子邪氣卻誘人,那裏隱藏著最黑暗陰冷的滅亡。
就這樣,死去吧。
舉起赤劍,握成貫`穿胸膛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