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九(1 / 2)

紹和二十二年,洛水境內下起了鵝毛大雪,冰天雪地,雲洛宗降下一子。

紹和二十三年,雲洛宗主雲天雲攜其滿年之子,拜訪一久負盛名,威望在外之仙道,為其子念問一番身後之路,老道信手捏來,紫金白雲青麟鼎,覆手一過,瓊漿滿池,起初漿汁清靈通透,隻是不尋半刻便冒出一點猩紅孤立池中,不偏不散,若無其他,其子日後便是扶搖直上九萬裏,禦龍橫跨萬裏天都不在話下,但是僅僅半柱香過後,一點猩紅一瞬間便沸騰而起將整池玉汁染成血色,而後竟鼎底,嬌豔似血,暗不可透,老仙道刹時寒毛顫栗,一臉不可置信,而後竟似瘋癲,口中不停碎念“洛水江河倒流,萬裏煞氣遮天,千萬屍血染山陵,風雨雲天地色變,煞氣,血海,天之厭惡,天之劫難,活不過二十,活不過二十”老道一聲比一聲念的重,而後境不知為何一口鮮血噴出倒飛而去,紫金白雲青麟鼎也跟著莫名其妙的炸成了碎渣,飄了滿天就好像血一樣的雨,什麼也不懂的滿年之子竟隨著這漫天的血雨笑顏初綻,附聲和掌。紹和二十八年,雲天雲嗬斥倒在雪地不起的嬌兒,說道這樣一番話,“我雲家之人,皆是忠勇豪情之輩,切不可彎了腰身,斜了心膽,要頂天立地的為人,隻求問心無愧,站起來不夜,永遠不要低下頭”,年幼的少宗聽著聽不出來的,愛憐,歎息,和嚴厲的話語,重新雙腳踏地,苦修道行,腰身筆挺。紹和三十八年,年僅十六的少宗主,初顯世間,在四年一次的洛境五宗新一代修道者試煉大會中便輕鬆以初清巔峰半步凝靈的傲人境界,穩穩摘下頭籌,當晚就與宗內密友,避過守門老人,溜之山下人間,賞那十年才有一次的,洛水河畔梨花煙雨,隻是今年,潮汐反複,大江缺流,洛水逆行,煙花漫天之際,萬裏無雲,卻東南萬裏之遙,彩霞滿天,天地雷動,一抹猩紅,閃爍之間滑過萬裏,煙火璀璨,穿入少宗之胸膛,悶聲昏倒。紹和四十一年,將近年末,初冬之時,便已霜花滿天,今年的雪格外的大,這是少年預言中人生的最後一個冬天,命運在向少年招手。白發披肩,頂簪一縷素布,兩縷長眉,或飄或搖,一身穿青衣的老道慢慢走到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的窗邊,看著少年默默的賞著雪,不忍的打斷道“不夜,雲馬已經準備妥當”臉色蒼白的少年輕輕的歎了一聲。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上也輕輕的歎了一聲。青衣老道,看著漫漫大雪之中的單薄少年,想著前些年少年意氣風發的身影,和如今隻剩下雖然病怏,但卻腰身筆直的身影,不免生出一絲絲的歎息與委婉。有風從山間吹來,吹起了少年的長發,和有些蒼白的臉頰。又是四年一次的試煉大會,上一次,雲不夜是頭籌。騎於雲馬之上,山風刮的雲不夜睜不開眼睛,耳旁轟轟作響,想當年,最快的雲馬,雲不夜可單腳立於馬背,不動如山。十六那年在洛水河畔被莫名紅光擊暈過後,雲不夜一夜之間,修為盡失,並且不能再聚靈,靈力由膚如肉,洗肉煉靈,靈力成氣,會與丹田之中,化為靈海,便可成府,步入道者第二境界凝靈境。雲不夜靈海已初成,但卻一夜盡失昏迷不醒,雲天雲一守一夜,一夜白頭,雲不夜醒後,雲天雲帶著遍訪世間奇修,也無從可知緣由,無奈隻能先行擱淺。山風打的雲不夜,渾身作痛,隻是這痛似乎雲不夜並不在乎,其實雲不夜並沒有告訴他父親,從那天醒來的時候便渾身血脈鑽心的痛,自己的血不知道為什麼在血脈中不停的翻滾,但是看見父親一夜間白發,雖然剛毅但卻透出的焦急躍然於臉上,所以自己隻是給了父親一個微笑,說了聲沒事,但是不知為何卻對一名內門弟子不小心修行時破出傷口的血感到莫名的興奮與悸動,這種悸動以及興奮被雲不夜強行的壓製於內心深處,平常無事,隻是在某些夜裏會莫名的口渴難耐,喝再多的水都不管用。刺痛雲不夜已經習以為常,緊抓雲馬韁繩,挺直脊梁,越於雲間山間,隻是這一去試煉,會怎樣,雲不夜淡淡的想著。“咦,青秀山山勢陡峭,這大雪漫天,山路如同溪底,跟本不著力,怎麼會有三個青年昏倒在山腰”看著山道旁的三個小孩,約莫有十五,六差不多,但是一界凡人,為何此時上山,明顯可以看出饑寒交迫,皮包骨頭的模樣。終究還是年少於心不忍,看著三個青年凡人凍死在這山道上,於是雲不夜將納舍中三枚辟穀丹,喂於三個少年,一丹下肚,瞬間少年們的臉色變紅潤起來,這辟穀丹,凡人吃下一個月內都不會再有饑餓之感,雖然雲不夜現在也是一介凡人,但畢竟曾天才末路。踏上雲馬,接著就又翻雲而去。“大哥,我看見神仙了”“你看錯了”“大哥,我也看見神仙了”“你也看錯了”“呢大哥你看見什麼了”被稱做大哥的青年冷靜的沉思過後,不可置否一本正經的說道“一個騎著驢的神仙”“大哥呢是馬,還有騎著驢就不是神仙了,哦不對,馬”“大哥我也看見是馬”“嗯?”被稱為大哥的青年一停頓“就算是,那也是隻不負責任長得像驢的馬”。剛剛蘇醒,顯然雲裏霧裏的三個少年在山道上激烈的討論著,如果被這極富靈性的雲馬聽到,不知道說話的少年還能不能有人型。因為出生於臘月所以雲不夜喜歡雪,因為有一個嚴厲的父親所以雲不夜懂的怎麼做人,因為這是一份宗門的榮耀於執著,所以雲不夜一定要去,一身雪白道衣,一塵不染,頭頂玉冠,立於五宗試煉大會門前,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卻不再是那個人。四年前,五宗天材輩出,雖然五宗之間並不融洽,各有暗鬥,但並沒影響到這新一輩的修道者鋒芒初顯,每一宗都想在這試煉大會上拿得頭籌,將其餘各宗比壓下去,為其宗添光添彩,順便打壓其餘各宗的氣勢,當時青水宗少宗夏般,紅羅宗少宗孫名,半劍宗少宗朱一天,冰天宗少宗郭淩,都是第一的強力競爭者,各各一身道術驚人,天資絕頂,意氣風發,隻是在最後時刻,試煉台上他們發現還多了一個人,雲洛宗雲不夜,因為之前從未出現在人前的雲不夜,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便讓所有人驚掉下巴。隻是一人便將以為第一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四宗全才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擊落試煉台下,意氣風發,霸氣初顯,好不羨煞眾人,雲洛宗宗主雲天雲是笑的合不上了嘴,但卻乾坤倒轉造物弄人啊,雲不夜一夜之間卻成了廢物。站於此,往日如同過眼雲煙,雖已修為全失,但還是要來,來了和不來意義卻是大不相同,我雖無力但依然傲氣入骨。但是必然會伴隨而來的問題同樣是需要麵對。“這不是上一屆大會的頭籌嘛,當年啊可威風拉,但是啊聽說用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法強行把修為提上來,這遭了秘法反噬修為全無,聽說連靈力的都不能聚集了,已經成了一個廢物”最後的兩個字語氣被故意的加重,雲不夜身後傳來一番陰陽怪氣的聲音。說話的人是紅羅宗少宗主孫名身旁的一個小跟班,語調陰陽怪氣,孫名也並未阻止,因為他本就不服上一次被雲不夜一掌拍落台下,他為此屆的試煉大會無薪嚐膽準備多時,本應為是手到擒來,不曉卻被雲不夜一人站四人,四人全敗,往日的榮耀瞬間被奪去,心中本就是憤憤不平,他一生天資卓絕,行事順風順水,從未吃過虧,所以對於自己的慘敗,隻是認為雲不夜投機取巧,並非自身實力不足。雖然心中有所想,但畢竟宗門少宗,依然一副風度翩翩,半禮不失的模樣對雲不夜說“請讓我過去”一臉微笑,但眼中的輕蔑嘲諷卻並未曾掩飾,就這麼笑盈盈的走過雲不夜的身邊,隨一眾人步入場內,雲不夜也並未做聲,隻是默默的入場,試煉大會介為年輕翹楚一試高下之地,並沒有各宗老輩高人此為大會規矩,隻有寥寥幾位主持大會之人,別看隻有這幾人,在他們手裏,這些年輕人依然翻不出幾朵浪花。每屆試煉大會都分為兩場,第一場將修為注入顯靈石內依爆發出的光澤定下修為等級,這一節雖不用武力,但也是極為重要,屬於戰前釋放氣勢來震撼對手,第二場,試煉台一戰,各宗派出宗內精英十人於試煉台上一戰,留到最後便是勝者,規則簡單明了,別看規則簡單,來的人可都不簡單,五宗之內對於試煉大會別看沒有宗門高人但是卻是相當重視,在試煉大會中可奪頭籌這哪一個不是天縱之才,哪一個都會為其宗門贏的無上的榮耀,揚名五宗,就如同當年的雲不夜一樣,頭籌當天,雲洛宗便被踩破了門檻,修為全失後便幾乎無人問津這是後話,於是自然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