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曹玉坤乘馬車出得北城門,沿官道一路風馳電掣,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官道之側出現一片樟樹林,馬車便棄了官道,沿著曲幽小徑駛入林去,行不多時,原本茂盛密集的樹木逐漸稀疏,不消一盞茶功夫,林中豁然開朗,隻見一座孤殿屹立其中,殿內燈火全無,隻門口簷下掛了兩盞燈籠,朱紅大門緊閉,門上一塊大匾,上書:天監重獄。原來此處是東廠關押重要囚犯的秘密監獄,暗哨密布,有大批高手伏於林內。民間俗稱天獄,名為天獄,實則地獄,因為在這大殿之下共修建了十八層牢獄,罪行越大,關押的層數越下,所受的刑罰也越殘酷,第十八層關押的更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此處也是東廠督主與手下大小檔頭密商要事的地方。
馬車駛近殿前,殿內閃出一人,身著褐衫,腳穿皂靴,頭戴圓帽,半邊臉麵被一塊惡鬼麵具遮蓋,被遮住的臉上似乎永遠都掛著詭異的笑容。腰懸長短兩口寶劍,此人走近車前道:屬下淩劍心恭迎督主。
這淩劍心原本是東廠三檔頭,略有城府,劍法卓越,年少時曾遊曆海外,自東瀛島學得些隱身遁形之術,頗得曹玉坤賞識,東廠二檔頭田景元因妖道李子龍一案,被憲宗皇帝正法後,他就替了田景元之位,並提管了天獄,手中掌有五百天機營兵衛,天機營專司京城內的情報刺探及搜捕暗殺工作,平日晝伏夜出,外界對其知之甚少。
曹玉坤下了馬車,行進殿內坐定,問道:汪直已有動作,天機營那邊可有消息?
淩劍心道:回稟督主,龍脈失竊正是柳妃所為,近日柳妃多次借閱覽古今通集為由,進出印綬監,竊取龍脈,後交付與汪直。
曹玉坤道:汪直剛入宮時,便是侍奉的柳妃,現如今萬貴妃頗得皇上寵愛,柳妃失寵,想必便與汪直勾結,密謀不軌。
淩劍心問道:敢問督主,是否立刻動手拿獲汪直?
曹玉坤笑道:暫且不急。九幽教的人來了沒有?
淩劍心答道:九幽教教主俞萬亭已經到了,隨行的還有教下的幽冥九鬼,已在地下行宮等候多時。
曹玉坤道:這幾日你便親自帶領天機營盯住了汪直,稍有動靜立即回報。
淩劍心道:屬下遵命。說罷領命而去,隻覺淩劍心身形微動,卻已不見了人影。
這天監重獄大殿之內立有四根朱紅大柱,以四象之陣分列四方,每根柱子上各有一盞油燈,曹玉坤站起身來,分別擰動四盞油燈,隻聽一陣機關響動,殿中部位的青石地板左右分離,現出一條密道,密道的牆上整齊的排列著兩排火把,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
曹玉坤拾階而下,來到地牢行宮的圓廳,還未入內,便一個聲音說道:這姓曹的好大派頭,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也不見他的人影,呸!這是什麼鳥茶,喝的老子嘴裏都苦出鳥屎來了,喂,那個誰,有酒沒有?老子要喝酒。
另一個聲音說道:老四,酒有什麼好喝的,問問他這裏有沒有賣唱的娘們兒,找幾個來給爺幾個解解悶。
隻聽之前那人道:不用問,絕對沒有。
又有一個聲音問道:四師兄怎麼知道沒有?
老四說道:老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姓曹的老小子不算男人,有娘們兒也隻能看著幹著急,所以這裏幹脆就沒娘們兒了。
話剛說完就引得一陣哄堂大笑,隻聽老六笑著說道:三師兄,要不然讓四師兄給你找幾個太監唱唱曲兒?
眾人正待還要說笑,就聽一人沉聲道:夠了,還不見過曹督主。
這時曹玉坤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進來,說道:俞掌教好耳力,聽腳步聲就知是本督主來了。
隻見這圓廳之內或坐或臥,或立或行十條人影。為首一人負手而立,年約五十,身著紫色長衫,寬袍大袖,留五髯須,倒有些許飄逸出塵之感,此人正是九幽教掌教俞萬亭。另九人衣著裝扮、相貌氣質則各不相同,想必就是幽冥九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