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雅珮跳了起來,氣憤的喊:“你別胡說八道!我如果說了芷筠一個字的壞話,我就不是人!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吧!”“超凡!”範書豪也急急的說:“你千萬別誤會,我避嫌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去破壞你們!何況,我對那位董小姐一點都不了解!”“你冷靜一點,超凡!”殷文淵正色說,麵容是誠懇而嚴肅的。“我知道你現在正在熱戀中,我知道你愛芷筠,但是,她不是一個婚姻的對象……”
“原因呢?”殷超凡吼著:“你們反對她,總要說出一點具體的原因吧!因為她窮嗎?因為她出身貧賤嗎?因為她不是名門閨秀嗎?因為她沒有顯赫的父母和大宗的陪嫁嗎?……”“超凡!”殷文淵也提高了聲音。“你犯不著說這種氣話!你明知道我不是那麼勢利,那麼現實的人,我們家已經夠有錢了,我也沒有嫌貧愛富的必要!”
“那麼!原因呢?原因呢?”殷超凡叫著,眼睛紅了,額上的青筋也凸了出來。“哎哎,”殷太太著急的說:“你們父子好好的談嘛,別這樣鬥雞似的好不好?超凡,你別急呀!你聽你爸爸慢慢說呀!”
“我聽!我聽!我是在聽呀!我到現在為止,並沒有聽到任何理由!”“問題是,”殷文淵咬住煙鬥,從齒縫中說:“理由太多!不勝枚舉!你這樣又吼又叫,教我怎麼和你談?”“好吧,我不吼,”殷超凡勉強的按捺住自己。“我聽你的理由!”殷文淵故意的停頓了一下,敲掉煙灰,重新點燃了煙鬥,他審視著殷超凡,後者那份強烈的激動,和那種痛楚的悲憤使他震動了。他考慮著自己的措辭,是緩和一點還是強烈一點?最後,他決定了,這像開刀一樣,你必須狠得下心來給他這一刀,才能割除腫瘤,拔去病根。
“我反對她,不是因為她貧窮,”殷文淵清清楚楚的說:“而是她有太多不名譽的曆史!”
“什麼?”殷超凡又怪叫了起來。“不名譽的曆史?你們指的是什麼?”“她和方靖倫之間的事,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殷文淵問。“方靖倫?”殷超凡念著這名字,忽然間,他縱聲大笑了起來,笑得放肆而森冷。“哈哈!方靖倫!哈哈!你們不要笑死我好不好?方靖倫是她的老板,老板和女秘書之間一向就傳聞特多!爸,你的女秘書也是其中一個!外麵早風傳你和她同居了!有沒有這件事呢?”
殷文淵被激怒了,再好的脾氣,他也無法忍耐。而且,殷超凡舉了一個最錯誤的例子,因為殷文淵和他的女秘書確有一手,這一說非但沒有幫芷筠洗刷冤枉,反而坐實了她的罪名。男人,都能原諒自己的“風流”,甚至以自己的“風流”而驕傲,卻決不能原諒女人的“失足”,那怕失足給自己,也會成為不能原諒的汙點!殷超凡在這個場合提殷文淵的女秘書,一來正中了他的心病,二來也使他大大的尷尬起來,太太和女兒麵前,在外麵的風流帳怎可隨便提起!他火了,重重的在沙發扶手上用力一拍,他大聲吼著說:
“別太放肆!超凡!不要因為我們寵你,你就目無尊長,信口雌黃!”“可是,你居然去相信別人的信口雌黃!”殷超凡咄咄逼人的說:“芷筠和方靖倫之間有問題,是你親眼目睹的嗎?因為有此一說,你就否決她的名譽嗎?”
“名譽是什麼?”殷文淵嚴肅而深刻的說:“名譽就是別人對她的看法,她有沒有好名譽,不是我否決與否的問題,是別人承認不承認的問題。你說她和方靖倫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你又怎麼知道?如果真是清白的,何以友倫公司裏有職員目睹他們擁抱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事!”殷超凡大叫,臉色由白而轉紅,又由紅而轉白,他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有一陣,芷筠和我生氣,確實曾利用方靖倫來氣我!可是,她說過,她和方靖倫之間沒事!”“她說過?”殷文淵緊追著問:“你相信她所說的,為什麼不去相信別人所說的?去問問友倫公司的會計李小姐,她親眼看到過他們在辦公廳中摟摟抱抱!”
“不!”殷超凡狂叫了一聲,那撕裂般的聲音像個負傷的野獸,他把頭埋進了手裏,痛楚的、苦惱的在手心中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芷筠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是的!你們在虛構事實,在造謠!”
“哎呀!哎呀!”殷太太急了,也心痛了,她焦灼的看著兒子,無助的說:“超凡,你別這樣呀!你想開一點呀!世界上的女孩子多得很,又不止董芷筠一個呀!”
殷超凡死命的用手抱住頭,咬緊牙關,他沉思了片刻,然後,他的頭迅速的抬起來了,他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但他的眼睛卻黑幽幽的閃著光,像一隻豹子,在撲擊動物之前的眼光,堅定、閃亮、而陰鬱。他不再吼叫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喑啞:“很好,你們已經告訴了我關於她和方靖倫的事,還有其他沒有告訴我的事嗎?例如霍立峰?”
殷文淵愣了愣,董芷筠,他心中想著:你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任何事情,你都搶先備案了!
“是的,還有霍立峰!”殷文淵並沒有被兒子嚇回去。“霍立峰今年二十五歲,從十五歲起開始混太保,曾被警方列為不良少年,也曾管訓過,二十歲服兵役,改好了很多,二十三歲退役。會一手好武功,是空手道三段,當過電影公司的武師,目前,他的職業是武術指導,兼任名歌星的保鏢!身上經常帶著武器,吃的是打架飯!他和董芷筠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在你沒出現前,他經常在董芷筠家裏過夜,芷筠無父無母,弟弟是個白癡。鄰居們言之鑿鑿,說芷筠原是霍立峰的馬子!馬子是什麼?我不懂!他們之間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可是,超凡,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我不預備讓你在武士刀下送命!”殷超凡直挺挺的坐著,他的眼睛定定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父親。心裏已在熊熊然的冒著火焰了,關於霍立峰這一切,他倒有些相信,霍立峰原是個危險人物!可是,……他咬緊牙關,強忍著內心那陣尖銳的痛楚。“還有嗎?”他陰沉沉的問。
“還有的事,與她的品德無關,”殷文淵已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把要說的話完全說清楚。“而是關於她的健康問題!”
“她有麻瘋病嗎?”殷超凡從齒縫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