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祭祀廣場
巨大的廣場四周密布蒼翠的星辰樹,高逾近十丈的樹幹遒勁粗壯,青碧寬大的葉片層層疊疊,在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碧芒閃閃,給整片肅穆嚴整的廣場平添一絲夢幻與神秘。
廣場中央聚集著近兩百的少男少女,他們大多在十四五歲,少部分則年齡更小。他們此刻正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兒的圍在一起談笑嘻鬧,一派朝氣蓬勃的景象。
而莫醉和小白這一人一虎正穿行在綠樹林陰中,陽光透過樹葉枝杈的縫隙,在花草遍布的土地上留下重重光斑,也在這二者的身上投下團團光影,充滿了別樣安靜的味道。
“沙……沙……”
輕微的響動並未給林中的鳥獸帶來太大驚嚇,兩隻正在吮吸落葉汁液的碩大星鼠,僅僅扭過頭用一雙明亮的大眼,望向突然闖入它們生活裏的兩者,大眼中滿是好奇。
“小白啊,我可十五了。”莫醉一邊拍揉著小白碩大的虎頭,一邊不知是對著小白傾訴,還是呢喃自語。
“嘿,在這兒,十五可就成年了。估計這次就是要通知族內,所有與我同齡的人準備參加成人禮了。以我現在的情況看,隻怕明年的今天,我早就該在某個不知是哪兒的犄角旮旯廝混半年了,唉……這真是太慘了!”
小白一邊眨著大大的虎目,虎嘴裏還不停地發出“嗚嗚”的聲響,一邊以它那大腦袋輕輕的蹭了蹭莫醉的褲腿幾下,似乎像在告訴它的小主人,不要喪氣,你還有我呢。
“我知道,無論去哪兒,你都會跟著我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擁有正常人的一切,不,哪怕隻有一部分,現在又怎麼會如此憋屈的留在這裏?照著以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現在,這真的可能嗎?”
在這三個月裏,別的莫醉或許知道的很少,但不久後即將來臨的成人禮他還是懂的。因為這事關他的前途命運,莫醉很是積極的打聽過,而得到的結果讓他很是失望。
莫家的成人禮,實質就是一個判別家族小輩修行資質的過程。即就是成人禮之際,年齡在十五的少年少女,修行境界必須要至少達到元易境一重才算過關。倘若有誰不幸未能達到,那麼很抱歉,他就隻能老老實實的被家族指派,去某些個偏遠的地方,搭理家族在那裏的產業。
畢竟,莫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也不會隨隨便便就養著個閑人。即便莫醉是族長之子,在十五歲時,若還未能踏入那小小的元易境一重,大概也不能例外吧。因而,莫醉在發現他好像根本就無法修行後,內心的沮喪真的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結局仿佛已然注定。
麵對略顯殘酷的現實和迷茫的前途,莫醉卻又無力做出什麼改變,少年縱有健全的心智,在陌生世界中也是毫無一絲辦法,這怎麼能不叫他感到苦悶與憋屈呢。
這一切就在寧靜祥和的林間,毫無征兆的完全爆發了!在莫醉忍耐了許久許久之後,徹底的爆發了。若再不釋放出來,他感覺自己真的快要瘋了!
“啪!”
莫醉一拳擊在了星辰樹上,透過樹隙看著熱鬧的廣場,他隻覺滿嘴的苦澀,滿心的無奈以及深深的無助。
“人都快到齊了啊。嗬嗬,又是這樣,這個家裏,恐怕也隻有……父親才會關心我吧。”
莫醉的身形頓了下,旋即又緩緩的抬起腳步,重重的邁了出去,領著小白走向祭祀廣場中央的人群。
“來了!”
“族長?”
“我們的小少爺!”
“哼哼!他?他的小少爺命也快要到頭嘍。”
“小聲點,要是族長聽到了你們還想活?”
“本來就是嘛,還不讓人說了……”
話雖這樣說,聲音卻漸漸小了,熄了。不過,他們卻也隻是擔心自己說的話可能會被突然到來的族長聽到,繼而被責罰罷了。
眾人大多目含異樣的看向走在廣場上的一人一虎,看著他們緩緩地靠近,最終停在了廣場的人群邊緣。雖有人覺得不甚合適,但卻終究無一人出聲邀請莫醉,從始至終便連個打招呼的人也無有。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從來都不是莫醉為人處世或者性格方麵的問題,隻因為莫醉是族長之子,恰好又是世間許久難得一現的靈體,而這曾經轟動過整個兒雲秦皇朝,不過雖然說是靈體,但是眾所周知,在天地變化後的今天,卻有很大的可能根本就無法修行。
果然,在五歲最為適合開始修行的那一年裏,莫醉全身的經脈內一直都是一絲元氣也無的狀態。本來,莫醉作為族長之子,是不會有什麼人敢犯著惡了族長的風險,把這事兒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可偏偏不知是哪個愣頭青,好死不死的就把莫醉的確無法修行的事情給挑破了。
然後,麵對著已經因為無法修行而注定前途暗淡的莫醉,本來之前就有些羨慕、嫉妒莫醉年少出名的莫家小字輩們立刻你拉我、我拉你的,結成了攻守同盟,集體排擠、疏遠他。
除此以外,很可能也有些其他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使得莫家的少年一代很是敵視、疏遠,甚至是瞧不起莫醉。
莫家廣場上空,一位黑衣人正皺眉看向城北,似乎猶豫著什麼,片刻後大概做出了什麼決定,伸出雙手向下微微一按。兩隻細白的手掌光芒閃動,隨即一股淡淡的黃色光暈便由高空傳遞開去,籠罩了整片廣場。之後,黑衣人則迅速化為一蓬嫋嫋青煙,很快就消散而去。
無聲無息的,一道青影出現在廣場上空,赫然便是凰爪山上離開的青衣男子。他始一出現便帶著滿麵的笑容,看了眼廣場上的眾人,臉色轉為凝重,接著卻又無聲的大笑起來,笑到後來甚至顯得有些癲狂,似乎比得到了那顆黑石還要喜悅,可最後他的眼中好像閃著某些水一般的東西,應該是哀傷?大概也有遺憾?也許還有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