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荒煤說的第三個大戰鬥,就是長樂村之戰。
晉東南的抗日運動風起雲湧,遊擊戰爭廣泛展開,特別是長生口和神頭嶺、響堂鋪的連連大捷,使敵人震驚。為了消滅八路軍在晉東南的部隊,以鞏固其前方的占領、解除其後方的威脅,日軍決定對晉東南地區進行大規模的圍攻。調集第一○八、一○九、十六、二十等師團各一部,另外還有騎兵、炮兵、工兵、輜重兵各一二個聯隊,共35000多人,兵分9路,從平漢、正太、同蒲三條鐵路線出發,同時向晉東南腹地合擊。劉伯承稱之為“牛刀子戰術”,即想用它這9把“刀子”,直插抗日根據地腹心,置八路軍於死地。
八路軍總部決定以一部分兵力,結合遊擊隊、基幹隊、自衛隊及民兵,以阻擊、襲擾等手段,遲滯各路進犯的敵人;而將主力部隊集結,尋找殲滅敵人一路或兩路的機會。
陳賡和王新亭參加了第一二九師在西井村召開的會議。會議決定陳賡率領第三八六旅主力向東轉移,隱蔽待機,準備打擊從河北省的武安、涉縣向西進犯的敵人;王新亭則帶第七七一團的一個營,到太行山南部去發動群眾,空舍清野,破壞交通,多方遊擊和襲擾敵人。
4月15日,侵占武鄉縣城的日軍第一一七聯隊3000多人,北犯榆社縣城撲空,急忙回到武鄉,黃昏又放棄武鄉縣城,連夜沿濁漳河向襄垣縣方向進犯。在這數百裏長途行軍中,不斷遭到八路軍和遊擊隊、民兵的打擊和襲擾,很是疲憊。而他們又是這一路殺人放火的元凶。根據這一情況,劉伯承決心對這股敵人進行急襲,給予嚴懲。他命令集結在武鄉縣西北的紅土地一帶的第三八六旅,和兄弟部隊第六八九團、第七六九團,沿濁漳河兩岸平行追擊。第七七二團、第六八九團為左縱隊沿濁漳河北岸急進;第七七一團為右縱隊沿濁漳河南岸急進;第七六九團為預備隊,沿武鄉縣至襄垣縣的大道上跟進。
陳賡在4月16日《日記》中有記載:
二時前全部集結東村。師令六八九團歸我指揮。當即組成追擊隊,以七七二團、六八九團為左翼隊,七七一團為右翼隊,七六九團為預備隊,尾在隊後跟進。我率七七二團先行,經武鄉城(全部被焚)、小河、黃紅坡到達南窯村,發現鞏家堖有敵三四百,似為敵之左側部衛隊。當令七七二團之兩個營停止於上下牛家莊隱蔽集結,以一個營向鞏家堖以北迂回。當我第二營進至鞏家堖以北時,敵即不戰向馬莊、長樂村潰退。此時接得偵察報告,謂敵之大部已過長樂村,其輜重尚在白草仙附近,馬莊僅為其少數後衛部隊。我決心不失時機,不待後續部隊到來即實行突擊。此時我七七一團亦到達白草仙對岸之鄭裕村、張莊以北高地。當令以七七一、七七二兩團相對突擊,將敵截為兩段。敵人馬輜重累積河灘隘路,死傷達一千數百人,一部避入房屋,全失戰鬥能力。敵之先頭一部約四五百人附炮四門向我左翼突擊,企圖解救白草仙被困之敵。幸我六八九團趕至,與敵迎戰,反複衝鋒七八次,終將敵擊潰。
下午三時,敵由遼縣、蟠龍增來步兵一聯隊,配合在戰部隊,共約步兵三個聯隊,炮兵一大隊,騎兵數百,複向我七七二團主陣地實行反突擊。此時炮轟如雨,戰鬥之激烈實為抗戰來第一次。敵向七七二團數次反複衝鋒,均遭我有組織之火力射殺,死傷甚重,僅目睹即達二百餘人。我為避免過大犧牲,尋敵弱點再擊起見,自動向鞏家堖撤退。是役我傷亡約四百餘,我們英勇堅決的葉團長頭部受重傷,恐有生命危險,這是我們的一大損失。
葉成煥團長的犧牲確實是第一二九師的重大損失。王新亭後來回憶說:
在長樂村這次追擊、急襲的戰鬥中,我們三八六旅的指戰員表現得十分頑強。七七二團十連在戴家堖阻擊回援的一千多敵人的戰鬥中,同十倍於自己的日本鬼子浴血奮戰,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激烈戰鬥,這個連的全體指戰員都壯烈犧牲在陣地上了。更使人敬佩的是我三八六旅七七二團的葉成煥團長,在戰鬥基本結束時,他接到了上級給他撤離戰場的命令,但他為了關心部隊的撤離,卻不肯先走,他站在一個高坡上看著全團部隊撤離戰場,他還不時用望遠鏡觀察敵人的動向。最後撤離戰場的八連連長尤太忠同誌勸葉成煥團長跟他們連一塊撤退,但成煥同誌告訴尤太忠同誌讓他帶八連先撤,他仍然在那裏全神貫注地觀察敵人可能增援的方向,而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當尤太忠同誌帶著八連走出不幾步遠,日本鬼子的子彈擊中了葉成煥團長的頭部。特務連的戰士趕緊抬著葉成煥團長往後撤,半路上,這位剛強的指揮員仍忍著頭部的劇痛,還喃喃地問:“喂,隊伍,隊伍呢?”這就是他留下的關懷部隊指戰員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