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從痛不欲生,晝夜哀號,天地為之動容。吐蕃人也被感動得落淚了,他們也很內疚。孝子劉易從是光著腳背著父親的屍體,一路走回大唐的。
這次唐軍沒有把麵子和裏子都輸光,要感謝一個人——黑齒常之,因此將其封為左武衛將軍。
這次唐軍差點把麵子和裏子都輸光,要感謝一個人——李敬玄,因此將其貶為衡州(今湖南衡陽)刺史。
他不想去,皇上和劉仁軌偏讓他去,他找誰說理去?李敬玄也有自己的滿腹委屈。
此外,還有一位監察禦史婁師德,應“猛士詔”從軍。在李敬玄被吐蕃土狼攆得像兔子一樣在高原亂竄的時候,他召集了那些逃亡的兔子,並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穩住了軍心。不錯,有膽有識。高宗皇帝也給他安排了一個技術含量比較高的工作——宣諭吐蕃,就是讓他去做吐蕃人的思想工作,把我大唐的外交政策向對方講透,要和平外交。
實踐表明,婁師德是可以信賴的。婁師德走進吐蕃大營的時候並沒有遭遇兵鋒。論陵欽的兄弟讚婆,用高規格的禮儀接待了這位東土大唐來的使者。賓主雙方互贈禮品,在友好的氣氛中親切交談。
談來談去就一個中心議題,如何繼承和發揚大唐、吐蕃一家親的光榮傳統。
婁師德曾經是禦史,禦史是吃哪碗飯的?禦史上朝通常就幹兩樣事:。用筆記錄,用嘴巴說(開辯或者開罵)。婁師德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分析了當前的國際形勢和唐蕃一家親的必要性。讚婆聽得很是激動,也表示讚同。
那時候吐蕃根本沒有與大唐和平相處的誠意,就算和談成功,也是有保質期的,保質期頂多一年。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不安分的吐蕃再次襲擾,黑齒常之領兵擊退。皇帝立刻將其升為河源軍經略大使。實踐再次證明,高宗皇帝這次又用對人了。作為一把手,用對人很關鍵,用不對人很失敗。
此後數年,大唐對付吐蕃主要就靠這位國際友人黑齒常之了。黑齒常之的成功說明了一個道理,黑齒並不可怕,怕的是兩軍陣前不敢露出鋒利的獠牙。
戰場上會殺人的猛將多如牛毛,但擅用兵的將軍卻屈指可數。到最後,會殺人的猛人被更猛的猛人砍死了;擅用兵的猛將卻笑到了最後,活在了人們的心中。黑齒常之屬於後者。
他很快就發現河源是唐蕃雙方必爭之地,必須死守,死了都要守。但問題是這裏天高地遠、交通條件落後,供給困難。士兵的吃飯問題解決不了,死守就成為扯淡的空話。
還是那句老話,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黑齒常之築起了烽火台戍所七十餘所,開屯田五千餘頃,年收糧五百餘萬石。
往年的河源處處是荒山,沒有人煙。如今的河源與往年不一般,又打仗來又生產,是西域的好江南。
河源防線的軍糧自給自足後,唐軍幹活更有勁了,砍人更賣命了。一個猛將帶領一幫猛人死死地擋住了吐蕃向東進軍的腳步。那個被婁師德說服教育後,閉門思過了一段時間的吐蕃將軍讚婆,不甘心就這麼被黑齒常之生生壓製在這裏。
他也率領三萬人在良非川(今青海共和縣恰卜恰河)屯田,播種、施肥、收獲豐收的果實。他們居然掀起了農業學河源的熱潮,從將軍到士兵人人放下屠刀,拾起鐮刀,在希望的田野上揮汗如雨,勞動最光榮。
兩軍在戰爭的前沿地帶抓革命促生產,忙得不亦樂乎。開耀元年(公元681年)五月,黑齒常之主動出擊!唐軍精騎萬餘夜襲吐蕃兵營,又是夜襲。一通黑仗下來,唐軍斬首二千級,繳獲羊、馬數萬。
讚婆真應該長長記性,婁師德的金玉良言音猶在耳。大唐與吐蕃一家親。讚婆輸得就剩下他一個人穿著褲衩單騎逃走。黑齒常之在河源地區前前後後忙活了七年,吐蕃兵怕得要死,抖得要命,多年不敢犯邊。也就在這個時期,歸順的突厥舊部也趁火打劫,唐軍不等火燒起來,就滅了。
皇帝很脆弱,皇後很強勢,太子很爭氣。被病體拖累的高宗這時已經是50歲的男人,80歲的心髒。雖有一顆王者之心,但早已有勁使不上。
他成了大唐老幹部療養院的常客,武後大多時間也恪守婦道陪伴在側。冬天抱火爐,夏天去避暑。皇帝這邊動不動就撂挑子,可朝中之事還要有人去承擔。太子也慢慢成長起來,完全可以接班。
隨著太子李弘監國掌政次數的不斷增加,朝臣們也默認了他的接班人地位。幾年時間下來,太子的人氣指數不斷飆升。這時候整個常委班子(眾位宰相)就算不是太子的直係署官,也必然是親太子而反武後。
大家有一個共識,皇位早晚是太子李弘的。一切看上去很美,畢竟皇位的最終歸宿才是最現實的。由於身體不適,高宗皇帝已經半推半就退出了母子相爭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