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到一陣馬嘶蹄響,雜夾著低沉的對話交談聲,還有粗豪的麼喝聲……藍瑾揉著雙眼,茫然地坐了起來。這時,帳簾被人掀起,一陣刺人的光線襲來,藍瑾連忙用手臂遮擋。「醒了?」那人已走到她的身邊,坐到軟榻之上,輕撫她一頭發絲。 望清來人,自然地擁著他說︰「相公,早!」他聽後一愣,然後低笑著說︰「成親兩天了,你第一次喚我作相公!」「你埋怨了?」她佯嗔地瞪著眼、鼓著腮。「怎會?」他一手摟住她,一手揉著她的發絲,「卯時已到,再過片刻,全軍便會開拔,你快起來準備。」「甚麼?已卯時了?」她驚叫了一聲,跳下了榻,「你為甚麼不喚醒我?」他笑著為她遞過一條濕布帕道︰「親愛的娘子,你不知道你的起床氣有多大嗎?」「這時你們在行軍打仗,還有時間理我的起床氣?」她快速地漱過口,擦過臉,便換上軍服。「昨天我軍行了三十裏路,可是馬不停蹄,我見你累,便讓你多睡片刻。」他已遞來了簡單的米粥及包點,還熱騰騰,冒著白氣。藍瑾聽到,心裏一甜,知道他是疼她憐她,但她已決定自己絕不做他的拖油瓶,便道︰「你不必顧忌我,我既來軍中,便是其中一員,一切皆以軍紀為先。」他回望她一眼,眼裏充滿激賞。「有你此等賢妻,夫複何求?」「我沒有你說的好。」她被他深邃的目光望得不好意思,便專心一致地低首用那早點。他輕笑了聲,遂道︰「今日我軍會繼續沿涇水往北行,也是日行三十裏,路上會顛簸難行,我為你備了馬車……」「不!我騎馬好了,昨天我也是騎馬到來的。馬車走得慢,會延誤軍隊行進速度。」她已用閃電般的速度完成她的早膳。「但你雙腿內側的皮已磨傷了,要你再整日騎在馬上,你會受不了!」她臉上一紅,「你哪時看見的?」「不就是昨夜嗎?你光著身子離開木桶時,我見你雙腳微曲,瞥見你腿內側的紅朣處。」他蹙眉說著,兩眼疼憐的說。「你偷看!」她撅著小嘴嗔叫。「不是!」他過去摟著她,挨到她耳邊笑說,「我隻是不想白花了眼前一片□□!」她瞟他一眼,沒好氣說︰「你這調調,哪像統率萬騎的驃騎將軍?」「你不要管!」他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說,「不要岔開話題,今天你坐馬車!」「不!讓我騎馬,我會堅持的!」她兩眼堅定地望向他,「相信我!」見她不容讓步的樣子,他輕歎了聲說︰「好,依你的,但答應我,若是堅持不了,定要告訴我!」頓了頓再道,「拿個厚墊子護著,不要再弄傷,要不我可心痛。」「好!」她笑得一臉燦爛,爽快地答應,然後手腳麻利地收拾行裝。這時,帳外傳來霍正的聲響︰「侯爺,主子可醒了?」「小正是嗎?」藍瑾已走到帳門,掀起帳簾,把霍正迎了進來。霍正立即向兩人行了禮,便道︰「侯爺,趙大人叫小人過來,問侯爺何時拔營?」「我這就過去,你留下照顧少夫人,還有為少夫人牽馬過來,她今天乘馬。」霍去病準備出帳,扭頭對霍正道。「小人知道了。」霍正應道,待霍去病一離了帳,便轉身對藍瑾說︰「主子,你的行李讓小人幫你帶上,現在小人出去把你的馬牽來。」「好,有勞你了。」藍瑾也不跟他客氣,直接讓他去打點。全軍再度整裝出發,依涇水往北日行三十裏,越過甘泉宮,掠過彭陽,雖中途遇上雨天,泥路難行,但也無阻軍隊前行,用了十二天,終到北地。「出發前,探子已查到休屠澤有匈奴人出沒,定是有一支蠻子住在那邊是了。明日我軍便進入匈奴地境,待合騎侯一到後,合兩軍之力先拿下休屠澤,打個頭響,我軍一路推進,之後再取其天山,好撼下他們,折其翅膀,要匈奴人明白他們的騰格裏保不了他們,然而是次我軍最終的目標是要剪除西部匈奴的勢力,將西部牢牢地控製在我大漢手中,讓匈奴人知道我們大漢是他們惹不起的主兒。」霍去病立於在帳中,指著案上的大地圖,對下手的將領說著。「屬下等明白了。」眾將領望向地圖,再聽到霍去病所說的,心裏已有腹稿。這時,一名兵士從帳外來報︰「將軍,合騎侯的大軍已與我軍會合。」「如此甚好,來得甚合時宜。」霍去病抬頭笑道,便再望向帳中一眾將士,「我們出外迎接合騎侯吧!」此時已是黃昏,公孫敖所率領的一萬大軍,黑壓壓的擁滿了整地,跟霍去病的二萬大軍會合一處,情形好不壯觀。「老兄,總算盼到你到來。」霍去病看見公孫敖下馬,便走過去跟他套近乎。「路上遇上些許阻滯,故誤了些時日,才跟霍老弟會合。」公孫敖笑著一手搭向他的肩頭。「阻滯?」霍去病聽到此處頓了一頓。「可不是!前兩天下過雨,經過彭陽一帶,遇到泥石流,阻了前路,全軍加緊清理路障,才可在今天趕上你的大軍。」兩人說著,已經走到軍帳之內。「原來如此!」霍去病已招呼公孫敖到帳中坐了下來。「老兄,明天我倆大軍便會進入北地。前些日子,哨子回報匈奴其中一支聚居休屠澤附近,是次我打算合我倆二人之力先殺去休屠澤,好打個頭響。」「出兵之前,皇上發話了,我軍與你軍合上之時,一切皆聽令驃騎將軍。」公孫敖洗去平日的慵懶之姿,恭敬地回說,「霍老弟既然有此決定,本侯定必遵從。」霍去病笑說︰「老兄不必拘束,要是小弟有所遺留欠妥,亦雖老兄提點。」他頓了頓,「現在時間不早,老兄趕了一天的路,又剛安頓好大軍,怕是累了,今晚要好好休息才是。」說罷便命人把晚膳傳上,兩人在帳內用膳後,討論了一會軍務,便各自回帳。當霍去病回到主帳之時,一個纖瘦的白色身影便撲入懷中,一聲撒嬌的聲線傳來︰「去病!」「不喚相公了嗎?」霍去病有些揶揄之味,笑望向懷中的人兒,見她已褪了軍服,隻餘下中衣,便皺了皺眉,然後扶著她的兩肩,有點嗔怪地說,「你還未睡下嗎?」藍瑾嗔怪他一眼,便輕搖腦袋,輕聲地說︰「睡不著。」他似是想起了甚麼,便柔聲地對她說︰「我叫霍正熱些牛乳過來,讓你喝下,好讓你容易入睡。」她輕笑地說︰「你也懂得這法子?」「這幾天,見霍正夜裏總為你送熱牛乳,我心生好奇,便問了他幾句,他說你睡不著,要他送你熱牛乳,還說喝了熱牛乳,可讓人安睡。」他正經地說,但卻又好奇地問,「熱牛乳真的有效嗎?」「當然!若能加上糖,效果更佳,它就如催眠藥般功效。」她甜甜的回他一笑,「但這刻我開始感到有睡意,不用叫小正預備牛乳,我知道每次他都要往附近的村裏尋乳牛,要他這些個夜晚為我預備熱牛乳,也怪折騰他的!」他已牽過她的手,把她帶到床榻,並為她摘下頭上的頭巾,一把青絲瞬間傾瀉下來,他習慣性地揉著她的秀發,情深地說︰「那你也快睡下吧!明天起,我軍將進入大漠,戰事迭起,你也要養好精神,免我在前線掛慮。」「好!」她笑著撇開他,為他端來清水,幫他淨麵抹腳。也許是累了,他也由著她服侍自己,而自己亦享受其中,當她為自己遞來布帕時,他便一手扯她進懷,「都夜了,過來歇下吧!」她羞紅著臉說︰「服伺你是做妻子的本份。」他已把她壓到身下,露出一個惑人心神的笑容說︰「做妻子的本份不止於此!」「甚麼?」她佯裝不知,嬌笑著避開他的一吻。「就是……取悅夫君。」他已一手捉住她的小手,小心地捏在手中,深情地吻向那雪白的柔荑。「可這是軍營!還有他們在外守著。」她羞澀地望向他專注的兩眼,這幾天兩人雖在一起,睡在一榻,但卻沒有行魚水之歡。他挨到她的耳邊曖昧地說︰「我會輕力點!」她聽到他言,耳根已紅了,見他渴望地等著自己的響應,終是輕點螓首答應他的求歡。又是一夜繾綣。第二天,晨光未現,大軍已再拔營前進,今集結了公孫遨的一萬大軍,漢軍陣勢更強,加上是次是由霍去病領軍,他每戰必勝,大家士氣更是旺盛,誓要痛擊匈奴。自進入大漠,大軍行軍速度加快,一直朝休屠澤進發。眼望多用幾天,便抵達目的地,夜裏,霍去病在帳中把藍瑾拉到懷中說︰「怕是這兩天便會開戰,我已吩咐霍正守在你身邊,明日起,霍正會帶你留在後方隊伍,你記緊跟著他,好讓他護你周全。」「我會的,你也要好好愛錫自己,不要殺紅了眼,最終傷了自己,要記住後頭還有人等著你回來。」她依戀地挨著他。「我都記住了。」他輕吻她的額角,「我自有分寸,你不用記掛。」藍瑾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紅包,把它塞進他的手中說︰「這是我做的平安符,要貼身藏著,它有我的祝福,好保你一路平安。」這個小紅包是她在這行軍的幾十天夜裏,待在營中,等他回帳期間所做的,以寄自己一片憂思。他接過來細看,見小紅包以紅繩係著,下有一串紅絮作點綴,紅包上繡了「大勝歸來」四個黃色小字,翻到後麵,又有「祝願平安」的黃色小字。手工雖然粗糙了些,但卻見心思,他咧嘴笑著,然後把它放入懷中,再望向眼前的人說︰「有你祝禱,我一定大勝歸來!」她見他放好平安符,心裏踏實,便又跟他喁喁細語,傾吐情思,叮嚀滿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