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衡微感慚愧,對侯天海低頭道:“侯師兄,我這個人向來粗魯,剛才的話您別放在心上。”
侯天海搖了搖頭,他心中的震驚絲毫不比嶽衡弱,因此並未生氣,隻是望向廳中的段雲逍,問道:“段少俠……段少俠為何而來?”他本想說幾句客套話,但此時疑惑太深,一開口就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段雲逍微笑道:“晚輩久聞侯先生大名,得知今日是您半百之辰,便來拜會一番。不請自來,還請先生不要見怪。”
對於他說的什麼久聞大名,別說在座的沒一個人相信,就是侯天海臉上都微微一紅,他的名字在這炎洲或許有幾分名氣,卻決計不會被放到蜀山中人的心上。
劉剛冷聲道:“少來這套。蜀山遠在煌洲,距此少說也有五六千裏地,你說為了向我師兄祝壽而來,哼哼,你當鐵杉門都是沒有自知之明的狂妄匹夫麼!”
段雲逍歎了口氣,卻不看劉剛,依然對著侯天海道:“實不相瞞,在下這次冒昧而來,隻是逢了家師之命,來給侯先生捎上一句話。”捎句話?蜀山領劍弟子親來炎洲,隻是為了捎句話麼?眾人多半不信,豎起了耳朵,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侯天海微微動容,疑道:“以侯某這點微末道行,想來是入不了白衣劍仙之眼的。不知武掌門要對侯某說的是什麼話,還請段少俠明示。”
段雲逍正色道:“家師身在蜀山,心係天下,他命晚輩對侯先生說,二十年前的那場浩劫,牽扯之廣,慘烈之盛,實在是到了神洲處處是戰場的地步。如今世間太平,黎民安生,盼請侯先生看在這天下蒼生的份上,萬萬不要再將那件事扯出來。”說著,竟是躬身抱拳,對侯天海鄭重行了一個大禮,而劉剛與江若河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駭之意。
侯天海額頭緩緩流下一顆冷汗,強作鎮定道:“侯某人微言輕,隻是有些昔日薄名而已,這世間太不太平,豈會因為我這個退隱江湖已久的人而改變?武掌門這話是什麼意思,侯某實在聽不明白。”
段雲逍不置可否,說道:“家師既然派遣晚輩前來,用意已是明顯,侯先生不必有旁的顧忌,放著蜀山在此,定會護得侯先生一家周全。”
侯天海麵色微變,沉吟片刻,還未說話,就聽江若河冷笑道:“護得我侯師兄一家周全?不知此話從何說起啊?侯師兄素來仁義行事,誰會與他為敵?倒是閣下莫名其妙的來了、又雲裏霧裏的說了一通不知所謂的話,究竟是什麼居心呢?”在場賓客也是摸不著頭腦,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嶽衡也哈哈大笑道:“段小子,你蜀山名頭是大,可咱鐵杉門在這炎洲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侯師兄真有什麼仇家,難道我們會放著不管嗎?!用不著你們多操心啦!”
段雲逍微微一笑,對嶽衡道:“久聞烽火刀嶽大俠為人豪爽質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嶽衡聽了誇讚,正自得意,卻見劉剛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當下微微尷尬,不再言語。
侯天海心中驚疑不定,所幸功力深厚,並未表現出來。待瞧見劉剛的臉色,已然定下心來,對段雲逍說道:“兩位師弟所言不錯,侯某素來沒有什麼仇家,便是有,那也不必武掌門費心。倒不知武掌門的這番顧慮,從何而來?”
江若河問道:“侯師兄,你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竟然使的蜀山掌門也惦記著?”侯天海暗歎口氣,說道:“為兄退隱已久,於江湖上的事早就不放在心上,想必是劍仙他老人家多慮了吧。”
江若河笑了笑,對段雲逍說道:“段少俠,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事,讓令師如此牽掛?趁著這裏武林朋友眾多,不妨明言,也好叫我們早做準備。否則將來若真是出現什麼危害極廣的事情,旁人不免會怪到我們鐵杉門頭上來。”劉剛在一旁瞧著,幾次想要問話,卻又忍了回去。
李鈺在下麵聽了這麼多,隻覺得樣樣都是大事,可除了侯子卿要離開陸山城之外,其他的跟自己全沒關係,亂七八糟的想道:“侯老爺知道了什麼秘密?莫不是那蜀山掌門早些年勾搭過良家婦女,正好被侯老爺瞧見?他想到齷齪處,登時‘噗嗤’笑出聲來。
此時滿座賓客全在仔細的聽著場中對話,陡然聽見一聲怪笑,紛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是一名普通少年,也就不再在意。段雲逍也瞧見了李鈺,朝他微微一笑,接著對眾人說道:“既然是家師多心,那麼在下也不便多做打擾,這就告辭。”
說著,竟是不再多發一言,轉身往廳外走去,雖是緩步而行,身形卻瀟灑依舊。劉剛腳下動了動,正想去追,卻被江若河輕輕按住,在他耳邊道:“師兄稍安勿躁,那段雲逍不會就此罷休的。”
劉剛心知不錯,便也安頓下來,隻是看向侯天海的眼神,已經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