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所有人都想當個聰明人，卻多數都是傻子。
昨晚偶然遇見劉婷，對我來說像是一個炸彈，這麼多年躲著不想見她，也不想聯係，因為不想讓她知道我現在在做的事情，她一定會討厭我。許多事情就這樣回不去了，我不知道在這件事上是應該愧疚，還是應該推到別人身上，告訴她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怨我。其實，都是我的錯吧。
一晚上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清芳也醒了好幾次，問我怎麼了，我看著她，或許也應該跟她說句對不起。我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該能處理好這些事的，我卻這麼難堪，難道我是傻子嗎？
我告訴清芳沒事，你早點睡吧。她抱著我，依偎在我的懷裏，突然讓我有種感覺，也許，也許我還有十年前的那種溫柔。那這十年，我又在做什麼呢？做一個讓清芳，讓劉婷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的人。
黑夜，就像一個睜大著眼睛的人，我們都在他漆黑的瞳孔裏，如果我醒著，就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外麵的世界，但多數人都選擇睡去，也許因為外麵的世界不好看。逃避著一切我可以選擇的事情，一路也就如此踉蹌的走過來。
天快擦亮的時候，我又驚醒了，滿頭的汗水，房間裏的溫度打的太高了。我起身想去調低點，卻發現清芳不在床上，時間才六點，她就已經起了，這幾年，都是這樣。索性不睡了，隻穿著**就走出去了，清芳在廚房裏忙著，她的一雙手總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甘願為我做這些，我奇怪的想著，完全也不像一個闊太太。
我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給自己倒了點酒，清芳從廚房裏出來，驚訝的看著我坐在那，隨即又嗔怪我早上起來就喝酒，跟一個酒鬼似的。是的，有時候我就是一個酒鬼，也是一個爛賭鬼，一不小心就能把所有人都賠上，押寶似的告訴大家我有多富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染上的壞習慣。
清芳在我的旁邊坐下，收走了我的酒，問我“沒睡好麼。”
沒酒了，幹脆躺在沙發上，跟喝了酒似的，感覺一陣眩暈，人終於是老了。
“是不是公司上遇到什麼事了，最近也沒見你的那堆朋友來家裏玩”
“沒有，做了點夢”
清芳偷偷的趴在我的身邊，就像一個乖巧的小貓。
“夢見什麼了，有夢見我嗎”清芳笑笑著看著我，捏著我的手。
她的手還是暖的，我的手卻是冰涼的。
“我夢見我破產了，所有人都走了”
“難道我也走了麼，這不可能”她使勁的捏了我一下，又把我的手放在懷裏捂著，像極了一個護崽的人。
我也轉過頭看著她，“你沒走，你還在這個家裏，好像手裏還抱著一個孩子”
“真噠？”清芳欣喜的看著我。她想要個孩子，我知道。
但我也知道，現在還不能要孩子。
“真的，就是沒看清楚長什麼樣子，是男孩是女孩都不知道”
她的眼神越明亮，就藏了越多的暗淡。
三年前我遇到清芳的時候，那一刹那，我以為我看見的是劉婷，她們很像，很像。走到我的麵前，叫我一聲蕭總，是來應聘的，介紹自己說自己叫顧清芳。
總感覺心裏壓抑著一口氣，我知道昨晚夢見的其實是劉婷，她們兩個像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我辜負了劉婷，她的影子就來找我，說自己叫顧清芳，那我到底是辜負了誰呢？
人生總有無定數的時候，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劉婷，卻見到了；我以為再也不會動感情，卻發現雙腳已拔不出來了。我想看清現實，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我在我自己的家裏，在家裏的沙發上，身邊躺著的是劉婷的影子清芳。一定是剛剛喝的酒裏麵時間沉澱的太嚴重了，十年前這杯酒記下了我，十年後來放給我看，看到自己眩暈，看見自己嘔吐不止。
我拍了拍清芳，告訴她我餓了，她才想起來剛剛煮的早點，又起身去拿，讓我趕快去穿衣服。
我卻躺著又睡著了，我總感覺自己做了很長的夢，睡了很久，其實也隻是幾分鍾，幾個恍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