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GVA(日內瓦國際機場),天空陰暗迷離,寂寥無聲。人群逐漸減少,他們匆忙的回家,或登機。告別Iris,並沒看見來接我的人,我心裏出現最沉靜的幻覺。躲在陰暗的角落,我看著盲目行走的過客,腦中清醒。陌生的國度,碧綠眼眸的英俊男子,金色頭發的高挑女子,喜悅的,難舍的,沉靜的,平和的,各種表情。
我欣賞自己的平凡,一無所有。顛沛流離的命運也已結束。不用思考下一段路程。沒有希望,也就無所謂失望。韓爵成,Elmer,我似乎離他很近,差一步,我能揭下他的麵具,看出他的內心。但是這個偏執的男人還不夠引起我的好感。即使再冷漠的人也需要溫暖。
開始想念Iris手中的煙,我看著吸煙區裏麵的男人,女人,或平靜的臉龐,或敏感脆弱的眼神。我不貪戀煙,而且現在手上沒有一個瑞士法郎,能一個人安靜的坐著,對我而言,已是最好的時光。我隨便哼著歌,不知道名字,隻記得原唱是Calogero,一個有著柔和男聲從寂寂無聞的低音吉他手成為法國首屈一指的搖滾歌手。
“Miss
Chaw?”一名中年亞裔男人叫我,“周小姐,抱歉讓您久等了。二少吩咐我來接您。”我搖搖頭,隨即禮貌回答,“沒事。”
黑色越野車停在過道上。我回頭看了一眼機場,模糊的人群身影投射在巨大的透明玻璃門後。Iris已經不見,分別,邂逅,短暫的曖昧眼神,每天在車站,機場上演。
迷離麵孔像昨天的我然後在今天再遇這孤獨少年
上車時,看到了意料外的韓爵成。他就坐在我旁邊,始終沒看我一眼,也沒說話。車平穩的疾馳。天空開始微亮,現在道路上幾乎沒什麼人,隻有遠處薄薄的輕煙。司機,就是剛才接我的人,Richard也沒說話。我看到左邊男人隱藏在暗影裏雕塑般的臉部線條,直挺的鼻翼,深邃的眸子。感到氣氛的死寂,我一張口,看到他緊鎖的眉頭,還是沒說什麼。
對於日內瓦,我的印象是風景如畫的萊蒙湖畔,舉世聞名的什雍古堡,終年積雪的馬特霍恩峰,靜靜的羅納河穿城而過,湖與河的彙合處,由數座橋梁連接著南北兩岸的老城和新城。這些是在書中讀到的。現在困意襲來,但是不敢放鬆,即使我有無數的好奇心想觀看窗外的黎明景色。身邊的男人氣場強大,讓我不得不繃緊神經,提高警覺。
他的居住環境連王室貴胄也無可挑剔的。我們仿佛在世外桃源,周圍是繁茂的森林,空氣新鮮,房子古樸簡約,內部裝置精致奢華。典型的歐式別墅,遊泳池的水碧藍清澈,黎明時分,萬物都像在沉睡中。
他出現在機場出乎我的意料。但是為什麼他會等了一段時間才叫人來找我。他會不會一直在接機處,看到了我和Iris的擁抱?Iris是他的朋友,為什麼不問一句關於她的事情呢?
“過來坐。”他此刻斜倚在布藝的軟榻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現在一樓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聽到命令,我慢步走過去。
“累嗎?”他並沒挨近我,眼睛看著窗外。
“不累。我朋友的事情…”我低著頭,兩手不知道放哪裏,隻好雙手緊握。
他沒回答我,倒說:“要不要喝點東西?蘇打水,果汁,嗯?還有酒。”
“好,果汁。”
我接過他手中的杯子時,看到他的眼睛,便迅速的轉移視線,像做錯事的小孩。
天地闃靜,隻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他伸手想摸我的頭,我急忙往後退。
“你知道我現在不會碰你,還在退什麼,嗯?這麼不乖,還有一個月呢,我們怎麼玩下去?”他擺正身體坐好,左手腕上手表中鑽石的熠熠光芒無一不在提醒我我們又一次重逢。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抽了多少煙?全身都是煙味。”我忘記了他的潔癖。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必飛機上的事情他已心知肚明。“先去洗澡,等會再說。”
他喚來一位女仆。我被帶到了房間。在洗澡前我把門反複反鎖,雖然知道這是無用功,這是他的房子,怎麼會沒有鑰匙。但是我早領略了他的陰晴不定,也許他會衝進來,做一些我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然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洗完澡,渾身清爽,沒有了黏黏的汗,煙草味。女仆卻不在這裏。整座房子好像隻有我一個人。不敢破壞這片寧靜。我隨便進了一間房,沒有打量屋內的陳設,目光被那張大床吸引。床特別舒服,特別軟,再也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我蜷縮在清香的床褥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