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來自地獄(1 / 3)

在聖麥伽帝國,北約克郡這等雞不生蛋偏僻的鄉下,著實很難再找到像龍舌蘭酒館這樣稍具規模的消遣地了.這是蒂娜戰爭結束的第三年,正如那個為紅顏不惜發兵百萬誓要蕩平萊昂公國,如今卻已埋入金色皇陵的國王一樣荒謬,持續九年的戰爭並沒有給這裏樸實的人們帶來什麼影響,外麵世界的哀鴻遍野和滿目瘡痍,從那些出入阿爾忒娜森林的冒險者口中帶來,又成為農婦和老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日子依舊在過,上帝像個玩弄螞蟻的孩子,而螞蟻也渾然不知的忙碌著,但誰也難保,那數不清的蟻群之中,會不會有個不守規矩的異類?

“老板娘,你這奇異果釀是正宗的精靈貨嗎?怎麼嚐起來像是摻了水啊!”圓桌邊一位穿著假冒的七階櫛鱗王蛇皮甲,身背闊劍的大胡子傭兵滿嘴酒沫的叫囂著.

“放你娘個蓋亞暴熊屁!老娘的果酒可是真金白銀的從阿爾忒娜森林裏跟精靈換來的,你以前嚐的那是草原精靈的果釀吧!”搖晃著火翎花一般的紅發馬尾,年輕性感的老板娘毫不留情指著大胡子一頓臭罵,心裏不住想:哼,就十一個銅板還想喝真的精靈果釀?有這摻水的山地矮人烈酒就不錯了!

大胡子被火辣美麗的老板娘罵的一愣一愣的,一張臉憋的通紅,可讓周圍的夥伴的笑的仿佛吃了見習煉金術士的劣質藥水兒一樣捂著肚子.其實能讓龍舌蘭在北約克郡生意風生水起,很大一部分還是源於這位朱唇明眸的老板娘艾薇兒.想要摘走這朵帶刺玫瑰的男人不占少數,卻至今無一人得手.

“最好的酒,半隻烤羊,不用找了.”錢幣落在櫃台的叮當聲頓時將整個屋子嘈雜的說話聲蓋住了不少,這些混跡傭兵的流氓抑或是魔獸皮商人自然不可能沒見過錢,但這種清脆不帶一絲雜聲的鳴響……

“果嘞個然,是帝國金幣!”角落一位身材發福的商人對著櫃台瞪著一雙小眼睛,低聲興奮的對同伴說道.

“娘的,難道是騎士小說看多了出來曆練的白癡貴族少爺?”大胡子咧咧嘴,將一杯據說是精靈果釀實屬摻水的矮人烈酒灌進胃裏.

帝國金幣可不是隨便哪裏都容易見到的,作為流通貨幣,老百姓們,尤其是這麼鄙野的山村通常根本用不到金幣這麼大的麵值,即便有,那也是地區印鑄的普通金幣.但帝國金幣卻不同,那是隻在帝都梵城的貴族間才發行的貨幣,作為一種權力和身份的象征,雖然依舊可以當做貨幣實用,但由於成色和分量都要比一般金幣來的足,所以即使交易中也是將一帝國金幣當做一枚半的金幣來著.

偏偏的,這種帝都之外稀有無比的帝國金幣,卻出現在了北約克郡,而且一出手就是兩枚,仿佛是惡俗的暴發戶正在炫耀財富,這實實在在的讓酒館內的大老粗們心有不爽.

關鍵是那句裝逼十足的不用找了!

當然,如果硬要說有一人例外,那自然就是艾薇兒.開玩笑,兩枚帝國金幣啊!那可是酒館一個月的收入還多的一筆錢.正同精靈向往自然和美感,矮人對力量和鍛造狂熱,無論在哪個年代人類總是熱衷於金錢的,至於獸人……見鬼,誰知道一個獸人在想些什麼!

隻見艾薇兒雙眼都泛著金屬的光澤,急急忙忙收起金幣,仿佛害怕金幣的主人後悔了不用找這句話似地,艱難的將目光從金燦燦的硬幣上移開,艾薇兒才抬起因激動而紅撲撲的臉蛋,輕眨微翹的睫毛,終於開始正視起來訪的尊貴客人.

一席深邃黑色附帶低級模糊術的長袍,風帽恰好遮住男人的雙眼,而刀削般硬朗的鼻梁下,嘴角總是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從裸露在外的雙手來看,雖然白皙但隱隱的數處傷痕也絕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家夥,還有右手尾指和無名指之上的……

“天呐!魔法戒指!魔法師!”艾薇兒這一聲嬌呼喚作平時總會叫幾個大老爺們渾身酥麻個半天,可是魔法師這三個字帶來的震撼著實太大了,北約克郡這巴掌大的地方唯一可以勉強用手指點燃柴禾的老馬漢也不能算一個魔法師,畢竟,魔法師可是尊貴,金錢和權力的象征,這等偏僻的山村即便出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大人們也絕沒有這個經濟實力將他送去城裏的法師學院進修,那可是一年十五個金幣的學費啊!

沈忱心情不算很好,自親手葬下了那老家夥已經有半個月了,僅僅用半月從阿爾忒娜森林深處走出來這種話是沒人會信的,但事實如此.雖然活著的時候被沈忱左一句老頭子右一句老不死的罵個不停,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他,自己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已經死了.

老頭子死的時候,沈忱並沒有哭,在阿爾忒娜森林三年的曆練放在大陸的任意角落都是不可想象的,這也造就了沈忱冷酷堅韌的神經.再者,正如老頭子他本人所說的,地獄才是值得征服的地方.

於是埋下冰冷的遺體,沈忱又製作了一個粗陋的墓碑,除了尼古拉斯.聖.艾法希比的名號以外就再沒有什麼了.在老頭子的墳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無論老頭子還能否看見,即便看見又是否能理解這個動作的含義,沈忱都不會在乎.這一點上其實沈忱跟老頭子很像,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我的情感,又於你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