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自亞蘭城(一)(1 / 3)

人死前,都會回憶過去的嗎?

朦朦朧朧的記憶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城市的身影。

十一年前,第四紀元450年。亞蘭城外。

顛簸的馬車車廂裏,搖搖晃晃地坐著十二個男孩女孩,從年齡上看,最小的不超過六歲,最大的也至多八歲。這個車隊靠後方,還有著另一輛同樣的馬車。

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這樣的長途跋涉應該是極其痛苦的,尤其不少人不久前才經曆過更為漫長的奔波。但是從這些男孩女孩的臉上卻看不出明顯的痛苦,可見他們的身體素質還算過關,但是看樣子大多人都很疲倦。由於現在還是清晨,時間尚早,孩子們大多都還倚著晃動的馬車車廂打著盹。

這年夏天剛滿六歲的亞希,也在這裏。

亞希昨天清晨才剛剛從四大主城之一的埃索,跋涉一百多公裏,趕到了距離亞蘭城外五十公裏遠的另一座主城,鋼鐵要塞——納希爾。由於距離較遠,行駛速度刻意放慢,亞希幾乎從清晨開始乘坐了整整十多個小時的馬車才在天黑前到達。這兩天,從亞蘭城北方和西方的城市,陸陸續續由軍隊護送來了不少和他年紀相仿的小孩,均在納希爾要塞集結著。而亞希和幾個從其他城市趕來的孩子,則是今年趕到納希爾的最後一批。

所以隻擁有了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第二天他們又被早早地叫醒,統一驅車趕往亞蘭城。據說,似乎在今天白天就可以到達,那從小便存在於幻想中的帝王之都,凱爾蘭德帝國的王城——亞蘭。

從小生活於帝國邊疆的亞希,對於可以親眼看到,甚至生活在如此一個至高無上的城市,就感到興奮不已,每每想到,心跳都會加快,連臉頰都幾乎興奮得微紅了。

亞希掀開馬車的窗簾,窗外還彌散著清晨的晨霧,路旁的小樹林都幾乎看不分明,空氣中微微潮濕的涼意對他來說甚至非常溫暖。亞希人生的前六年是在凱爾蘭德帝國最北邊也是最曆史悠久的城市度過的,習慣了寒冷的邊疆生活,突然來到溫暖的大陸中部,這樣的差別讓亞希至今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這就是旅行嗎?這就是溫暖的早晨嗎?大陸可真奇妙啊!

馬車的旁側和前後都環繞著軍隊護送著,亞希仔細地小心張望著,這些士兵們全部騎著高大而順服的戰馬,身上是在初日下銀光閃爍的精密又威嚴的全身板甲,頭上則套著遮住整個頭部及兩側臉頰的圓頂頭盔,顯得高貴勇武。最引人矚目的則是這些士兵的背後統一披著的白色披風,讓亞希幾乎雙眼放光。而隊伍最前方的,卻是唯一一個頭帶著覆麵頭盔,頭盔前端有著狼嘴般突起的將領般的騎士,而更與眾不同的是,隊伍裏唯有他身披著赤紅色的披風,在清晨的霧色裏顯得神秘而令人生畏。

護送亞希到納希爾的並不是這支護衛部隊。這支近五十人的部隊,無論從裝備,還是氣勢上,都和護送亞希來納希爾的那支部隊不可同日而語。出發前聽說,從納希爾要塞開始,就是由來自亞蘭城的護衛部隊接手,一路將他們護送回亞蘭王城。

這就是亞蘭的士兵嗎?我也能成為這樣偉大的存在嗎?這幅景象給年幼的亞希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來自王城的士兵,強大,幹練,精良,神聖。

望著不遠處若隱若現的紅色披風,亞希腦海裏逐漸回想起了數天前的那一幕。

......

“亞希,你過來,見見這位大人。”孤兒院院長呼喚著被修女帶來的亞希,亞希看到院長的身邊有著一個從沒見過的軍人,但還是聽話地跑到了院長身邊。

“大人,城裏的祭祀測試過很多遍了,每年都確認過,確實有著血脈。”院長一手攬著亞希,一邊同這個高頭大馬的軍人談著話,“而且他的身體比一般的孩子好很多,完全符合條件的。”

“很好。”高大的軍人一邊答應著院長,順勢蹲下了身體,一臉北方軍人特征的蓬亂大黑胡子和粗獷的五官,不協調地擠著笑嘻嘻的臉盯著亞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