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北風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八字特別好,將來一定是個做大事的人,還會是能流芳千古的那種大事。
然後他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混到三十歲,年輕的時候偶爾還會有點雄心壯誌冒頭,這幾年四處漂泊,輾轉過許多地方,從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走到哪算哪,除了惹過許多麻煩,背了一身風流債之外什麼都沒落下,理想這個東西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大事做沒做過不好說,反正到現在他是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常常連自己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偶爾還要靠回家啃老才能活下去。
他早已過了“英雄出少年”的年齡了,現在看來就算是“大器晚成”的機會也不算太大,“流芳千古”那就更是沒影的事。由此可以看出那人算的並不準。
幸而他早已不相信命由天定這種鬼話,對於過了而立之年還一事無成這個事實也能坦然接受,所以也沒覺得怎麼失落。
隻是在偶爾看見當初給他算完命之後用戲腔說出“我已泄露天機,將命不久矣”的那個人,還在活蹦亂跳的禍害人間時,會有點拳頭發癢而已。
不過現在,看著眼前因為睡了一夜好覺,顯得精神格外好的徐源,他忽然覺得這種事情好像偶爾也會有準的時候。
“你們昨天晚上看的那個照片,看出點什麼來沒有。”他打起精神問徐源。
徐源搖搖頭:“那女人來的時候天太黑了,我本來就沒看清,而且那張照片也挺模糊的,不過感覺有點像。”
夏北風本來也沒指望從這裏找到什麼線索,聽到這樣的回答也不算太失望,他點了一根煙,狠狠的吸了幾口,然後長出了一口氣,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活過來了。
如果不是太熱,我都能直接躺在地上睡了,熬夜真他媽不是人幹的事。他想。
徐源回答完他的問題,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忽然恍然大悟般的喊道:“你是說,陸明森是被女鬼害死了!”
“現在還不一定,那女人也不一定就是女鬼”夏北風被他的喊聲震的腦子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別咋咋呼呼的,煩死了。”
徐源已經沉浸在他自己那關於美豔女鬼半夜吃人的想象中不可自拔,一個人碎碎念著“她今天晚上就回來吃我們了……”之類的話,完全無視了身邊兩人的存在。
“反正在外麵繞來繞去也出不去,去裏麵找找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夏北風抽完一根煙,對沈雲歸說道。
他說完就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撿起兩人鏟子向車邊走去。
那兩人趕忙跟上。
那個“特別的地方”並不算難找,甚至很顯眼——他們開車走了五分鍾就看到了地上那一大攤暗紅色的血跡。
那攤血跡位於一個小山包下麵,經過了陽光的暴曬之後正散發著血液那獨特的味道,徐源下車的時候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這地方還真是……連隻蒼蠅也沒有啊。”沈雲歸看著那灘血感歎了一句“那個陸什麼的就是死在這的?”
“不然呢,這地方還有其他人?”徐源馬上反問,他隻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不過嘴巴還是不饒人。
夏北風圍著血跡轉了一圈,想了一會之後又轉身想小山包的背麵走去,過了一會拎著一個單反相機回來了。
“後麵有個地洞,宋遠山和趙楊可能是下去了。”他說。
“那我們快去找他們”徐源認出了那單反是趙楊的東西,想也不想的說道,隨即立刻又反應過來“那下麵是不是有女鬼啊,那還是不下去了吧。”
“下去是肯定要下去的,不然我們根本走不出沙漠”夏北風殘忍的無視了這個意見,根本沒有在意徐源的恐懼“不過不著急,我們先看看陸明森是怎麼死的。你過來一下這個。”他招手叫沈雲歸過來看他手裏的相機。
沈雲歸湊近了一點,看到那相機的屏幕還能亮,不過隻剩一點點的電了,邊角上有一塊碰撞過的痕跡。
此時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張照片,看角度是從高處向下拍的,照片上一男一女兩個人影正肩並肩的走著,那男人手裏有個什麼東西正閃著銀光。
“這照片應該是趙楊在這上麵拍的”夏北風歪頭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山包“他到一個地方之後的習慣就是先拍照,到這裏的時候可能直接爬上去拍風景了,前麵有好幾張風景照都是從高處拍的,這是最後一張,估計是他拍到這張照片之後就立刻下來了。”
“嗯,他發現少了一個人,就下來了……這男的手上拿的是刀吧,他殺了陸明森?”沈雲歸反應並不慢,看到照片稍微聯想一下就重塑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不過隻是明白了而已“他發現不對勁之後就下來,然後呢?”
“趙楊下來之後,這兩人已經到下麵去了,照片上的位置離那個洞並不遠。他在下麵發現了陸明森的時候,陸明森大概已經死了”夏北風走到血跡旁邊“陸明森死的時候應該是背靠著小山坐著的姿勢,血自然滲透到沙子下麵,形成我們看到的血跡,血跡的中心大概就是屍體的位置,沒有挪動過的痕跡,那女人先勾引他脫了衣服,然後有人插了他一刀,他就直接死在這了,他們等他死後又把內髒挖出來帶走了。但附近有一塊沙子顏色不太一樣,像有人在那跪過一樣,可能是趙楊沒發現他已經死了,還想救他吧,也不想想內髒都被挖幹淨了,人怎麼可能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