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半。
深色的夜空中閃爍著數不清的星星,細細的月牙兒雖然不夠明亮,卻足夠照亮前進的路。微弱的光線從層層疊疊的樹葉縫隙中落在地上,和正在走路的人身上,宛如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薄紗。
夏北風正自己一個人在山裏走著。他左肩上背著他的畫板和旅行包,右手拿著自己的手機,開著手機自帶的手電,照亮腳下的小路,一瘸一拐的下山。
他走走停停,時而看看路邊樹的品種,時而抬頭望著星星分辨方向,雖然一身的傷,倒是顯得十分悠閑,心情好起來的時候甚至還能吹著口哨哼會歌什麼的。
輕輕的山風劃過他的衣角,短暫的停留一下之後,便繼續向遠方前行,隻留下了一陣樹葉的清香。不知道藏在哪裏的蟬偶爾叫上兩聲,似乎是想應和他那跑掉的歌聲。
夏北風在那隻漂亮的白鷹變回一張白紙之後,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把那山神的屍體埋在了後院,便離開了那間鬼宅,準備去找他之前停在山中的車。
然後就在這山裏轉了三個小時。中途還一邊走一邊吃了點餅幹當成晚飯,卻始終沒看到自己停車時旁邊的那棵大樹。
不過他倒也不著急,這山裏之前有那麼個厲鬼劃了地盤,連“山神”都能圈養了,想來之後其他的東西估計都不敢在這安家。因此就算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路,他也不怕遇到什麼別的玩意,大不了等到天亮,總能找到辦法的。
亙古不變的星星在高處眨著眼睛,注視著地麵上這個奇怪的人。
當他再一次抬頭看著北極星分辨方向的時候,正巧看到一隻小小的鳥兒劃過自己的頭頂,一頭紮進繁茂的樹林裏,不見了蹤影。
他對著那鳥兒消失的方向吹了聲口哨,習慣性的微笑了一下。
哎,等等。鳥?
夏北風臉上微笑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一下,緊接著皺起了眉。
淩晨一點多,會有鳥到處飛嗎?
而且還敢從人頭頂上飛?
他已經走出了幾步,一想到不對便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那鳥兒飛走的方向,思考了一會。
這山裏應該也沒什麼東西了吧。
在說就算是有什麼東西,應該也不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他隔著衣服按了按吊在自己胸口的那顆獸牙,漸漸鬆開了自己緊皺的眉頭,轉身向那鳥兒飛走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片繁茂的樹林,樹林裏的雜草藤蔓跟那鬼宅子門口的樹林相比也不遑多讓。
夏北風一路磕磕絆絆的在樹林裏搜尋著剛剛消失在眼前的鳥兒蹤跡,在被腳下的藤蔓絆倒幾次之後,還是連根鳥毛都沒撈到。
他漸漸的走入了樹林的深處,雜草越來越多,原本有些鬧人的蟬鳴也在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不知何處傳來了細微的水聲,似乎是隔得很遠,模模糊糊讓人聽得不怎麼真切。
夏北風閉上眼睛仔細的聽了一會,確定了水聲傳來的方向,便向著那條不知多遠的河流走去。
當他看到那條河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多了。
那是一條不大的小河,水也不深,河底遍布著形狀各異的亂石,清澈的河水和那卵石不斷地撞擊,發出了空靈的水聲。
夏北風蹲在河邊,從包裏拿出個礦泉水瓶,從河裏灌了半瓶水,借著手機亮光看了一會兒。
看著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這樣想著,便抬手喝了兩口瓶子中的河水。
那河水冰涼,還帶著點甘甜的味道,幾口水喝下去,讓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夏北風自己喝完半瓶水,又灌了一整瓶水,才歪頭向河流的上遊望去。
上遊不算太遠的地方,隱隱約約有燈光透來,仔細聽似乎還能有不少人的交談聲。
他把水瓶塞回包裏,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哼著不知道原調是什麼的歌兒向那燈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