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人了嗎?”夏北風向那邊問道。
嶽瑤聽到這話,立刻警惕的回過頭去,這才看到她身後的人影。
葉白羽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從深沉的夜幕中漸漸走近,與站在那兒的兩人擦身而過。
嶽瑤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他走過夏北風的身邊,腳步也沒有停下,隻是歪頭看了他一眼,對著他搖了搖頭。
“沒見到,先走吧。”
說話間,葉白羽已經大步走出了好幾米。至於站在夏北風身邊髒兮兮的嶽瑤,對他來說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夏北風拎著自己的衣服跟上葉白羽,回頭看到嶽瑤還愣在原地沒動,便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帶著她一起走。
嶽瑤迷茫的跟著他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用力的甩著自己的手臂,想讓夏北風鬆手。
“你放手!”
夏北風握著嶽瑤的手腕的手上雖然沒用多大的力氣,但也不是她能輕易甩脫的。
嶽瑤甩了幾下,沒能成功,就大聲的衝著夏北風喊道:“我不能跟你們走的!”
她這話說完,夏北風還沒開口,葉白羽倒是先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一絲笑意,隻是那麼斜著眼睛看了嶽瑤一眼,嶽瑤便將自己剩下的話全部咽了回去,縮著脖子再也不敢出聲了。
夏北風回頭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嶽瑤,又看了一眼前麵的衣袂飄飄大步流星的背影,暗自感歎了一句。
果然我還是脾氣太好了,要是凶一點說不定什麼麻煩事都沒有了。
“你遇到什麼東西了?”夏北風跟在葉白羽後麵走了一會,忽然開口向他問道。
“一群畜生而已。”葉白羽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袖,微微的皺了下眉,伸出手指在袖口上彈了一下。
“正主不知道藏在哪不出來,放了一堆小嘍羅出來鬧我。”
那他青灰色的道袍乍一看沒什麼問題,跟白天沒什麼兩樣。仔細看的話,倒是能發現上麵有許多細小的飛濺狀痕跡。
紅色的。
夏北風跟在後麵無奈的聳了聳肩,再也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葉白羽剛剛跟什麼玩意打了一架,弄得一身血先不說。看他現在表情估計應該是費了半天的勁,結果什麼都沒撈到。
回頭又不知道要抓那個倒黴蛋出氣。
夏北風正想著事情,就感覺身後的嶽瑤輕輕的拽了兩下他的手,示意他回頭。
他放慢了腳步,回頭看著嶽瑤。
“你這個朋友好奇怪啊。”嶽瑤小聲的對夏北風說道:“感覺他特別嚇人。”
夏北風懶得理她,一言不發的繼續向山下走去。
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嶽瑤的話,畢竟嶽瑤覺得別人奇怪這事已經很奇怪了。
明明她自己才是最奇怪最嚇人的一個。
他們三人一路這時下山,倒是比之前兩人上山的速度又要快了很多。盡管天已經黑的可以算是伸手不見五指了,還帶著一個走了幾步就開始氣喘籲籲的嶽瑤。但有個葉白羽在前麵帶路,也隻是一小會兒,他們就已經走出了樹林,離山腳下的村莊不遠了。
至於嶽瑤所說的,一直跟著她不讓她走的女鬼,從頭到尾連根頭發絲都沒漏出來過。
夏北風離開樹林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十點二十三分。
山下的村莊裏,大部分的人家已經睡了。但還有零星的幾點燈光亮著,宛如幾顆細碎的夜光石,為山上的人指示著方向。
夏北風眯著眼睛辨認了一下,看到蘇陽住的屋子燈還在亮著。也不知是為了等他們兩個人,還是本來就有事,忙到現在的。
從山腳到村莊還有一小段距離,而這一小段距離正好就是個墳場。
深夜、荒郊野外、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墳場、來路不明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殺人案。
多麼完美的一個鬼故事背景啊!
不發生點什麼事簡直對不起這個設定!
也許是因為這麼走著實在太無聊,或者是因為走在前麵的葉白羽渾身上下散發著的低氣壓實在是讓人太過壓抑。
夏北風從踏進那個墳場第一步開始胡思亂想,幾分鍾的時間就在腦子裏編纂出了好幾個風格不一的鬼故事。
當他正想著千年女鬼將愛人的心髒挖出來,燉成一鍋湯天天喝的時候,忽然心裏沒由來的一驚。
刹那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來了。”夏北風輕聲的說了一句。
葉白羽也停下了腳步,輕輕的點了下頭。
嶽瑤雖然沒什麼感覺——主要是因為她在走進墳場之後就開始草木皆兵,早已經把自己嚇個半死。在這個時候看到兩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直接尖叫了一聲。
那墳場裏本來盤旋著星星點點的流螢,黃綠色的光芒閃閃爍爍,悠閑的飛著。
嶽瑤這一喊,倒是把原本的亮光給嚇的無影無蹤。
“我日!”葉白羽暗自罵了一句,調整了一下表情,回頭衝著嶽瑤說了一句:“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
葉白羽這次說話的語氣雖然說不上太好,但也沒怎麼太凶。嶽瑤卻不知怎麼的看著他的臉直接哭了出來,一邊掉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夏北風。抬手捂嘴,死活不敢再發出一點兒聲音。
若放在平時,夏北風說不定還有點心情去哄哄她。隻是眼下這種情況,就連向來做事走神,最擅長亂找重點的夏北風都沒空理她了。
那墳場裏的螢火蟲躲到不知道哪裏去之後,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
四周明明隻有排放不規律墓碑,和高矮起伏的墳包,安靜的除了三人的呼吸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自然也沒有其他的活物。
但夏北風不知為何總感覺到處都是不懷好意的窺視。
那一雙雙窺視的眼睛似乎還是來自地下。
夏北風低頭看了一下,腳下的土地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
葉白羽抬手拿起了自己背在背後的棍子,慢斯條理的解開了布條。
一把長刀緩緩的在葉白羽手中露出了它大致的形狀。
這時,墳場中沒緣由的平地起了一陣旋風。本來空無一物的土地上竟卷起了許多的白花花的紙錢,跟著那陣旋風在空中盤旋著。而且那紙錢越聚越多,大有要堆積成山再隨風而去的架勢。
旋風帶著紙錢飛起,又從紙錢的縫隙中穿過,發出了一陣詭異的風聲。
聽著既像一個女子淒厲的哭聲,又像一個男人惡意的奸笑。
總之就是聽的人渾身的雞皮疙瘩,不自覺的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