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夾雜著暴雨不停地撞在墓碑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半空中零星幾枚打濕的紙錢在打著轉兒來回飛著,大概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還算明亮的東西了。
黑暗的墓地中站著一個長發紛飛的女子,正仰頭看著天空不斷閃爍的雷雲。
雨水不斷地打在她的臉上,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也沒什麼太過特殊的表情,看著十分的平靜。
她身上顏色豔麗的綢緞衣服早已被雨水濕透,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一個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衣角倒是掛著水隨風飄著,隻是看起來比平時要笨拙了許多。
在墓地邊緣的一棵大樹下,斜靠著另一個女子。
茂盛的樹冠幫這樹下女子擋住了一部分的雨水,但依舊有另一部分雨點跟著狂風砸在這女子的身上,將她身上的衣服也澆的透透的。
這個靠在樹邊的女子長相倒是的跟那站在墓地中的女子一模一樣,氣質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她身上隻穿了一件男式的T恤,露在外麵的腿不斷地被雨水衝刷著。
雨水太涼,她的露在外麵的皮膚相繼浮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即便冷的嘴唇發紫,身體也不斷的顫抖,她卻依舊緊閉著眼睛,歪著頭靠著身後的樹幹上,均勻悠長的呼吸著。
她臉上看起來沒有一點痛苦的神色,嘴角甚至還掛著意思若有似無的微笑。
而她頭頂的樹冠中,有個清朗的男聲傳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樹葉擋住了所有人想要窺視樹裏動靜的“人”或者不是人。
總之就是不能嫁。
那男聲狂風暴雨中時隱時現,並不真切。
可那人卻沒放棄,始終在在慢悠悠的講著一個挺無聊的狗血故事。
“在很多年以前,曾經有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她父母雙全,沒病沒災的長到了十七八歲。
因為長得挺好看,家境也不錯,提親的人也不少,不說踏破門檻也差不多了。
可那小姐也不知怎麼想的,什麼名門之後,寒門才子都看不上,非要喜歡一個在自己家打雜的小廝。
喜歡也就喜歡了,她還天天晚上去跟人家偷情,小河邊花叢中,月黑風高夜深人靜的。最後就一不小心搞出了事。
還沒等父母開腔反對,那小姐就開始去跟父母鬧,說死活要嫁給小廝。父母不答應就不吃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折騰的全家都不安生。
父母雖然無奈,可眼見著女兒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他們也隻好將那小廝找來商量這事該怎麼辦。
那小廝沒才沒貌,大字不識幾個,家裏窮的隻有四麵牆和一個房頂,夏天外麵下大雨屋裏,冬天外麵刮大風屋裏刮小風。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奶奶和和一對上了年紀的父母,長得也十分抱歉,也不知道那小姐到底看上了他什麼?
那小姐的父母本意是,既然小廝家裏都這個樣子了,就幹脆倒插門算了,將來生出了孩子跟著小姐家的姓,至於小廝可以把全家都接到小姐家裏來住。
那小廝聽了這話就甩手走人,回家之後還到處宣揚著不是自己不想娶那小姐,隻是小姐的父母說讓他倒插門,孩子還要跟著娘家姓,簡直是在侮辱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小姐的父母想了幾天,看到這事在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小姐就算是孩子不生下來怕是也不能好好的嫁出去了,就將那小廝又找來商量。
這次小姐的父母讓步了。跟那小廝說,可以把女兒嫁給他,但是女兒嫁過去不能伺候公婆,更不能在小廝家裏受委屈。如果小姐嫁過去受了委屈,那就還不如不嫁。
但是他們可以給女兒陪嫁一套房子,還可以出錢讓小兩口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那小姐的父母想著,就算是這兩個孩子什麼都不會,但好歹娘家家大業大,時時扶持著,他們做生意也不會出什麼大錯,女兒也不至於吃苦。
可那小廝還是不同意。
他雖說沒讀過書,這時候卻能指著那小姐的父母鼻子喊‘不是嗟來之食’,然後甩甩袖子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