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明亮且幹淨,沒有一絲雜質,仿佛剛剛被水洗過一遍一般。
車輪碾過地上的細沙是發出了細碎而柔軟的聲音,夾雜在輕細婉轉的女聲中,讓人的心情沒由來的一陣輕鬆。
夏北風食指輕輕的敲著方向盤,跟著音響裏的女孩子溫柔的嗓音一起哼哼著那首情歌的調子,悠閑的靠在車座上,望著前方的道路。
他半開著車窗,感受著秋風從他的麵前吹過,等著麵前的一對互相攙扶著的老人緩緩的經過車前。
那兩個老人看著差不多都有七八十歲了,佝僂著腰,互相攙扶著緩步前進,老頭的手裏拎著一根粗長的拐杖,拐杖的尖端一下一下的敲擊在青石板的路麵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直到這兩個老人終於走到了路的另一邊,夏北風才按了一下喇叭,重新發動了汽車。
那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聽到聲音,回過頭衝他笑眯眯的擺了擺手,然後扶著走路不穩的老頭,繼續順著路邊向一個小胡同走去。
這是一片老宅,到處遍布著窄小的胡同,高牆下麵隱藏著不少古樸的四合院,繁茂的樹木從牆裏探出頭來,掛在牆頭,隨著風兒晃晃悠悠的動著。
大概是因為路太窄了,就算是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夏北風也沒把車開的很快。他扶著方向盤,緩慢而平穩的穿行在這道路複雜的老城區,遇到了人就讓一下,就算是沒有人,遇到了在路上打盹或散步的流浪狗,他也要停一停。導致他最後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橘紅色的火燒雲。
他將車停在一個窄小的胡同邊緣,自己走下了車,拐進了那胡同裏。
那胡同實在是太窄了,大概隻能容納兩個人並肩通過,普通的車根本開不進去。
夏北風將外套掛在肩上,吹著口哨在那條狹窄卻幽深的胡同裏走了一會,終於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扇深紅色的大門,大半的部分都被從牆上肆意生長出來的綠色植物擋住了。門上貼著兩張花花綠綠的門神畫像,磨得鋥亮的門環安靜的掛在門上,等待著有人去拉起它。
夏北風將手從門洞裏伸進去,撥動了幾下掛在裏麵的門鎖,十分輕鬆的將大門打開了。
那大門被推開是發出了“吱呀”一聲,聽的人耳朵癢癢。
“誰啊?”一個年輕的男聲從門裏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我。”夏北風看著從院子裏匆忙跑出來的那個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我來這找點東西,你不用管我。”
“怎麼能不管呢!”那年輕男人諂媚的衝著夏北風笑了一下,手忙腳亂的在院子裏尋找著什麼東西:“大師兄您都多久沒來了,好不容易見到一次我怎麼能不好好招待,您要喝點什麼茶?”
“我來的比葉白羽勤快多了吧,他有什麼事都讓我來跑腿。”夏北風抬腿邁進了院子,向著西側的廂房走去:“我不喝茶,你別忙了,書房裏的書你沒亂動吧。”
“師父的東西我怎麼敢亂動呢!”那青年終於在院子角落裏的石桌上找到了茶壺,他打開壺蓋,露出了一個不忍直視的表情,轉過頭對夏北風說道:“您要找東西就去找,不用著急,我去燒壺開水把茶壺刷一下。”
“都說了不用了,你那個茶壺是不是上次用完了就一直放在那,是不是裏麵還有沒喝完的半壺茶水?現在是不是都黴的不能看了?都髒成那樣了你還要拿它給我泡茶,也不怕我打你!”
“確實黴的不像樣了,大師兄您是怎麼知道的!”那青年舉著手裏的茶壺,又往裏麵看了一眼,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但很快,他就放下了茶壺,換上了一副敬佩的表情,跟在夏北風身後走進了廂房,開始喋喋不休:“大師兄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佩不佩服!師父他老人家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上次見到他都是八個月前了,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啊?您上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啊?您來找什麼啊,用不用我幫忙啊?一會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
“不能,我什麼都教不了你,我找東西也不用你幫忙,你出去該幹嘛幹嘛去吧。”夏北風轉過頭,罕見的露出了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對著身後興奮的青年說道:“還有,葉白羽不是你的師父,我也不是你的師兄,我們就是借你個屋子住,你別隨便給自己亂加戲……好了,你可以滾了。”
夏北風仰著下巴,伸手指向了門口,想要表達的意思十分的明確。
大爺我現在很忙,沒空陪你在這鬧著玩。
“別這樣嘛!”那青年十分不甘心的退出房門,但嘴巴卻沒停,依舊在頑強的試圖做一次最後的努力:“大師兄……”
“別叫我大師兄,我又不是猴。”夏北風微笑的看著他,衝著他點了點頭:“很好,出去吧,記得在外麵把門關上。
木製的房門“吱吱呀呀”的關上了,窗外的夕陽映照在窗戶紙上,在地麵上印下了一格一格的陰影。
夏北風站在房間裏,十分痛苦的歎了口氣。